专栏名称: 豆瓣阅读
豆瓣阅读专注于高质量的数字内容,提供小说、美食、旅行、科幻等不同类型的作品和图书。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疯子与书  ·  转发微博-20241019155517 ·  2 天前  
新京报书评周刊  ·  “搞抽象”,为何成为了一场狂欢? ·  5 天前  
书单来了  ·  秃头老板是个念旧的人! ·  1 周前  
51好读  ›  专栏  ›  豆瓣阅读

春风十里,不如年轻的你

豆瓣阅读  · 公众号  · 读书  · 2017-07-26 21:35

正文

那是一九九三年九月一日。

是我上大学的第一天。

蹬着母亲刚纳好的板鞋。那几年流行穿板鞋,硬塑料做底,黑涤纶做面,鞋面与鞋底之间夹一道白衬边。鞋还没有踩开,穿在脚上是那种紧绷绷的欢快。贴脸扛着母亲刚缝好的新被褥,六斤棉花,松软而温暖,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和亲人的气息。

就这样轻盈地踏进了二号楼。

迎面扑来男生宿舍里特有的气味,那种混合了香皂,汗水、鞋袜、厕所的气味,香馊臊霉,浓郁而强大。

走进甬道,光线瞬息暗下来,几秒钟的眩晕和短暂失明。

耳边却清晰地传来毛宁的《涛声依旧》。也不知从哪间宿舍里飘出来,旋律伴随着水房里哗哗的流水声和楼道另一头的喧闹声,将我上大学的第一天就这样凝固在了记忆里。

多少年来,只要一听到《涛声依旧》,上大学第一天的情形连同男生宿舍里特有的味道就会迎面而来。

爬到三层的时候,耳边响起的是李春波的《小芳》。一九九三年,《涛声依旧》和《小芳》这两首歌曲最流行也最好听。抒发着怀旧的情愫,流淌着淡淡的感伤。不是悲切,不是忧伤,是轻轻的怅然,是丁点的不舍。其实,基调里甚至还隐藏着欢快。一九九三年就是这么奇妙的一年,许多好听的歌曲,好像都是在这一年里突然迸发出来的,比如《新鸳鸯蝴蝶梦》《水手》《忘情水》。这一年注定是充满希望,焕发生机的一年,整个社会都是这样。

也许跟我们上大学的心境有关系。那种自信,那种憧憬。

是啊,那时候考大学,首先要参加预考,选拔出三分之一的人再参加高考,能考上大学的人凤毛麟角。经过高考的洗礼,完成鲤鱼跳龙门的蜕变,当时还算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们是何等自信,又何等优越呢?

对未来的憧憬,不再是干完农活,躺在草垛上看星星想未来的那种憧憬了。那其实不是憧憬,更多的是茫然、焦灼和无奈。上大学之后,感觉未来离的很近,也很清晰,美好的生活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一九九三年注定是一个新的开端,一个美好的年代。男生二号楼,东侧紧靠运动场,每天传来篮球的砰砰声,吹哨声和各种喊声,有时候热闹而有活力,有时候又寂寥而苍白。二号楼是座旧楼,红砖外墙,老式门窗,一层住的是数学系的同学,二层住经济系,三层住中文系,四层住哲学系,我上历史系,住在五层。房间靠近西头,挨着楼梯。窗户外是一株钻天杨的树冠,树叶茂盛浓密,微风吹过,婆婆娑娑。有时候,会落下一只鸟儿,鸣叫几声,又扑棱棱飞走。下雨的时候,树叶上泛起水光,沙沙的雨声会让人想家。

第一堂课是英语课,讲课的是刚从西安外国语学院毕业的朱老师。巧克力色的皮肤,明亮的眸子,希腊鼻子,精巧的下巴,不施粉黛,却洋溢着青春的热情和美好,羞怯而有品味,温良而有涵养。她让大家用英语介绍自己,然后教室里就开始回荡各种口音的所谓「英语」。奇怪,她都能听懂,而且也忍得住,始终没笑出来。

印象最深的是她教大家唱英文歌曲,《Sailing》《Yesterday once more》,音色甜美而婉转。那是我第一次领略英文歌曲的美妙。从此,就很迷恋那种蓝调的歌曲和乐曲,西蒙的《Sound of silence》,萨朗·布莱曼的《Scarborough Fair》,列侬的《Let it be》,还有乐曲《镜中的安娜》《悲伤的西班牙》。那种忧伤,那种苍凉的曲调对我有致命吸引。在周末或者假期里,当大家都回家或者外出时,一个人在宿舍里,反反复复地听这些歌曲,让内心深处的孤寂放任流淌。

专业课基本固定在 6303 教室。从《先秦史》到《中国现代史》,从《世界上古史》到《世界现代史》一直听了整整四年,有时间的时候还去听中文系和经济系的课程。有几位老师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李刚老师讲课,诙谐幽默却富含哲理,常常让人在笑声里陷入沉思。7111 教室里,座无虚席,周二下午是他的《政治经济学》。他讲过一句话,我至今记得,而且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同学们,油花花总是浮在水面上,你们要沉下去,才能体会到最真实的生活」。讲这话的时候,他表情庄重,双手捺着讲桌,仰头看着天花板,嗓音嘶哑,一口浓重的陕西关中口音。听杨昌龙老师讲莫里哀、司汤达、巴尔扎克、大小仲马、雨果、莫泊桑、萨特,那是一种享受。讲课可以讲到「醉」,听课也可以听到「醉」。坐在课堂上,「如醉如痴」这个词经常会递到我的嘴边。申仲英老师讲《自然辩证法》,逻辑清晰,思维缜密,表达严谨,听他的课,才知道什么叫哲学,什么叫思想,什么叫智慧,什么叫深邃。语调不高,平和而沉静,但字字珠玑,让人觉得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思考。王小龙老师用数理方法讲解《西方经济学》,每堂课都是一黑板的演算,把边际理论、市场理论、帕累托最优、拉菲尔定理讲得透彻而完美。王小龙老师是北师大天体物理学毕业,数学功底非常扎实。我后来自己能读懂读H·范里安的《微观经济学:现代观点》,全依仗当年跟王小龙老师打下的基础。学生活动也很多。

学校组织合唱比赛,我们系选的歌曲是《众人划桨开大船》,「一支竹篙呀,难渡汪洋海。众人划桨哟,开动大帆船......」,每天晚上在系里的大教室集合训练,师姐很严肃,同学很认真。我最喜欢中间的那段唱白。

「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

十双筷子牢牢抱成团

一个巴掌拍也拍不响

万人鼓掌声呀声震天」

每次唱到这里,我就很来精神,挺起腰大声吼几句。拧过头看同学们,大家都跟我一样。

后来还参加了一个叫「音乐爱好者协会」的学生社团。填了登记表,录进花名册,交上一寸免冠照片,办来一张会员证,但活动只参加过一次。一个晚自习的时间,大家被集中到7 号教学楼的某间教室里坐定。有人拎一台录音机放在讲桌上,「啪挞」一声,开始播放音乐了。是舒曼、肖邦和德彪西的几支曲子,曲调各异,风格不同,杂乱而晦涩,加上录音机的效果不好,音质不纯净,就像喉咙里堵了口痰,让人很不舒服。后来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还参加过一个科技协会,跟他们一起参观了一趟西安卫星测控中心,印象至深。

依照惯例,新生当然是要参加秋季运动会和广播操比赛的。当这一切都做完的时候,元旦也到了,班上组织了一次元旦晚会。

新奇、兴奋、热切、激动,真的是一次无忧无虑的聚会,被高考压抑的青春尽情绽放了一次。有两位女同学演唱了孟庭苇的歌曲,《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温婉而甜美,缱绻而深情。那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直抒胸臆的情歌,干涸而荒凉的感情世界,突然遇到一场大雨,不是被滋润了,而是被击蒙了。原谅这个从偏远地方走出来的年轻人吧,相比以前的生活,这两首歌真的是太过香艳了。

所以,听这两首歌曲的时候,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忿然不平?嫉妒艳羡?但更多的也许是自怨自艾的酸楚。改变命运的奋斗之路,艰险而崎岖,一路上经历了太多挫败。充满沮丧与焦虑的心灵,始终不敢相信美好会拥抱自己。

但这不影响我喜欢这两首歌。也不影响宿舍里的同学模仿两位女生时,我们一起起哄打趣。

快放寒假了,校园里特别流行张学友的《吻别》,宿舍楼内此起彼伏,都是这首歌的旋律。水房里不时会有人高歌「我和你吻别在这无人的街」,「我的世界开始下雪」。真的开始下雪了,在放寒假的前一天晚上。雪很厚,覆盖了一切,包括各种声响。第二天凌晨,准备回家,掂起包裹,走在静谧的校园里。天际微亮,雪花簌簌,呼吸雾化为彻骨的寒冷,喳喳的踩雪声传来足尖的刺痛。宿舍楼内的灯光慢慢黯淡在晨霭里,突然水房里就有人端直了嗓子,唱了几句《吻别》,「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天,冷得连隐藏的遗憾,都那么的明显」,高亢嘹亮,凄厉悲凉,旷阔的校园内,雪松上的积雪扑啦啦抖落下来,心一下就空了。今天同学们就会分离,寒假里每个人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来年春季,《北京人在纽约》开始热播,剧情故事以及人物之间的关系,对我是一次观念上的冲击,那种抱残守缺的传统意识,被打得粉碎。主题曲《千万次的问》流行了好多年。旋律雄宏,曲调高昂,配上刘欢音域宽广的嗓子,这首歌极具感染力和穿透力。只是宏大的音乐演绎的却是个人情感,好像落差太大,有太多违和感。然而,这首歌的高明之处也许就在这里,就是用这种强烈的反差,和近似歇斯底里的呼喊,来表达内心深处的那种矛盾冲突和价值观的撕裂感。

九十年代初,社会生活开始发生很大变化,我们在不断调适中成长。这恐怕是这一代人共同面对的问题,从小接受的是传统教育,等到上大学的时候,却遇到社会的巨大变革,有些甚至是颠覆性的。旧底色遇到新色板,煎熬不可避免。《千万次的问》真的就把这种感觉吐了出来。

没事吼几句吧,吼完去图书馆读书。

还是喜欢读文学。那一年里,读了各种小说和散文。梁晓声的、贾平凹的、池莉的,李国文的,还有程海的。程海的《热爱命运》我最喜欢。小说里描写的生活场景我很熟悉,最主要的是,这部小说的文笔很优美。程海是写诗出身,语言驾驭能力何其了得。我喜欢美的文字,而且一直认为,文学就是创作「美」的,文学之美首先应该是文字之美。中文系有一次请程海先生来做讲座,我去听了报告,还请他在《热爱命运》的扉页上签了名字。

因为喜欢文字之美,所以也就很喜欢李国文的《冬天里的春天》,喜欢萨特的《词语》、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和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还向一位女同学借来《约翰·克利斯朵夫》,这书读的很辛苦,主人公的修为之路,充满了艰困和苦痛。应了那句话,高尚很好却很痛苦,堕落很坏却很快乐。人一生充满灵与肉的斗争。人既不是天上的神,也不是地狱的魔,人是介于天地之间的生灵,所以有神的纯洁、真与善,也有魔的欲望、伪与恶。高尚会带来内心的安宁和长久的喜乐,堕落带来的不是快乐,而是快感,是一种肤浅的感官体验,是狂欢之后的空虚与空洞。

在图书馆阅览室,我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那里可以看见草坪、雪松、大礼堂和科研楼。每次都坐在那里,要么看着窗外发呆,要么沉浸在书本之中。读了很多老一辈文学家的散文。体会沈从文的恬淡、张爱玲的零乱、周作人的孤独,领略丰子恺的隽永、李叔同的空灵、梁实秋的老辣。

那时候,已经不再读弗洛伊德、不再读顾城、不再读北岛、不再读刘再复、不再读卡夫卡,也不再读肖复兴。我们已经学会了关注自己的精神世界和内在体验,学会了表达个人的诉求。听听当时的歌曲,《把悲伤留给自己》《同桌的你》《睡在上铺的兄弟》《你在他乡还好吗》。真的,我们的情感体悟已经非常细腻,也非常深刻了。而且,我们也能够很娴熟地把这种体验和体悟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感动自己,感染别人。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大家已经不再谈论什么个性解放和个性发展了。好像一夜之间,大学里的所有话题都是经济学。而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们谈的更多的却是文化。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你不知道命运下一次的安排会是什么。在当时,学中文、学历史、学哲学,心理上有一种被边缘化的感觉,所以同学们都开始读经济学方面的书籍。我们班三十六位同学,后来继续读研究生的超过一半,选历史专业的却只有三四位,其他的大都选了财经专业。

校园里流行梁小民的《西方经济学》教材,还有萨尔缪森两卷本的《经济学》,红皮的,据说已经是第十二版了。宿舍里有同学通读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和凯恩斯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笔记做的很工整。还有同学在讨论《政治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的关系,在反思西方理论能否解决东方问题。很幸运,我们生活在一个可以独立思考的年代,而我们也正好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学校开设了辅修,我选了国际金融专业。课程有《国际贸易》《国际金融》《会计学》《货币银行学》《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等等,周末和晚上上课。讲《货币银行学》的老先生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他仔仔细细地讲了他在广州的学生如何请他吃早茶,讲了他的学生如何赚钱,如何生活得优雅而奢侈。我突然就觉得,还有一门学问可以和生活这么接近。

辅修班有一位同学总和我坐同桌,计算机系的,一位瘦瘦高高的男生,家是西郊屠宰厂的,父亲是厂里的管理干部,有很多藏书。他借给我好几本拉丁美洲作家的书。晚上上完课之后,我们结伴回宿舍,他喜欢唱甘萍的《大哥你好吗》。就这样,一个唱着歌,一个吹着口哨,两个落寞的背影散落在斑斑驳驳的路灯下。

一九九五年,西安音乐广播电台开办了。生活中多了一项消遣,在没有课的时候,在不去图书馆的时候,捧着调频收音机,收听所有的节目,有时候会是整整一天。电池耗费的很快,就去买那种可以充电续用的电池。

那时候娱乐活动真的很少。最常有的,就是和宿舍的同学去大学南路的排档,要几份盖浇饭,算是聚餐。或者,在周末约几位同学,一起去看通宵录像。

西大的菜票在边家村周围所有的商店和馆子里是流通的,几乎可以买来所有需要的东西。冬天,校门外的马路边摆满了卖桔子的摊位,满大街飘着桔子香。夏天则是烤羊肉串,从水司十字到边家村十字,人声鼎沸,烟熏火燎。

从上学的第一天起,学校门口就有一位大娘在卖包子。有人过来,她会轻轻喊一句,「西工大包子!」然而,有一天早上忽然发觉,她已经不在那里了,而且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一直到毕业。

经常去听各种学术讲座。遇到何炼成老师的讲座,7111 教室总会挤满人,有人从大东郊骑自行车赶过来。何练成老师把「飞机模式」阐释得精彩绝伦,底下喝彩声和掌声热烈持久。

还去听过一次博士毕业论文答辩,是彭树智先生的高足,研究的是印度的甘地和尼赫鲁,认为甘地代表了传统的印度,而尼赫鲁代表了现代的印度。答辩会上有两个台湾学者旁听,其中一位是出家人,一袭暗黄色的海青,手捻佛珠,肩挎乾坤袋,安静而沉稳。发言的时候,第一句就是「鄙人在东京大学读博士的时候,关于印度的研究......」。

最新鲜的是参加过一次字画鉴定会。一位南洋华侨收藏了一幅赵孟頫的画,请系上戴南海老师和其他学校的几位专家进行鉴定,讨论会严谨而专业,让人见识到什么是学养深厚,什么是宿儒大家。

大学生活终究回归平常,当热情像潮水退去,露出来的将是冰冷的现实。大三一年,突然感觉有许多问题得自己解决,许多责任得自己承担。内心深处那种胆怯,那种无力感,那种困惑,让人张皇茫然。

那年最爱唱的歌曲是任贤齐的《心太软》,痛心疾首的幽怨,语重心长的劝诫。每次听完这首歌,徒增更多的孤独和落寞。

按捺内心的惶惶不安,强迫自己去图书馆。读完了人民出版社的《美国通史》,胡绳的《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和茅海建的《天朝的崩溃》。在读《中国共产党七十年》时,看到胡乔木写的序,文笔简洁流畅,用词肯綮贴切,非常钦佩。周末就去五味十字的古旧书店淘来一本《胡乔木回忆毛泽东》。

孤寂和落寞是按捺不住的。

那段时间独来独往。总是一个人在操场边静坐,总是一个人在大学南路徜徉,总是一个人在下雨的时候走在环城公园,总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云朵飘过屋顶。总是独自品尝暗恋的苦涩。

有一天夜里,突然醒来,大脑异常清醒,日光灯滋滋响着,水房里还有人在冲洗。楼道里传来黄力宏的《风中的遗憾》。

「我在风里呼喊你的声音

可曾听见

风里喊你千百遍的声音

能传多远

你能撕碎我的情

撕毁我的意撕裂我身体

可是我呐喊的声音

你不应该装听不见

......」

泪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那种苦楚和伤痛,跟随音乐的节奏,刺疼每一条陷入思念的神经......

这就是青春的滋味。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晚上,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晚上。

同学们一起去西北工业大学东方红广场,在电子屏前观看香港回归政权交接仪式。当国歌奏响,国旗升起,泪水又一次肆虐流淌。

第二天,同学们就各奔东西,青春散场了。现在都不忍心想起离别的细节,怕自己的心又一次空落,像丢失了一样。

今夜,我躺在西部偏远的戈壁上,看月光如水,听风儿吹过。耳边又响起《涛声依旧》,眼前又浮现起走进男生二号楼的情景......



 - 本文节选自豆瓣阅读专栏作品 - 

那被遗忘的时光专栏

海未平

上世纪70年代生人,亲历了恢弘的社会变革,在时代大背景下,我们的内心世界又有哪些挣扎、屈服与体悟呢?一起回忆哪些被遗忘的时光吧。

 点击阅读原文,免费订阅本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