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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与书  · 微博  · 读书  · 2024-10-19 15:55

正文

2024-10-19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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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炳哲的书一本接一本被翻译过来,几乎没有时差。而他每本书——每本书都短小精悍,文字精炼而视野开阔,纵横古今又紧扣现实——都在批判“新自由主义”。可颇为奇怪的是,我已经看到好几个评论者说不大明白也不大认同他对新自由主义的谈论了。仿佛新自由主义是一个很难理解的概念。为什么?

他的书可谓当下图书市场哲学门类的当红顶流,这就是说,当他不厌其烦地批判新自由主义时,他的读者是有思想或肉体的共振的。但为何不少读者又要矢口否认?

我大致弄明白了这些狐疑者的心理。第一,新自由主义纵使有千般不好,但它不是所有坏东西里相对的好东西吗?他们问。第二,此地是新自由主义吗?他们脱口而出:不是。没有放任市场,当然也没法谈新自由。

但是,当韩炳哲说“新自由主义”时,他是把它当成“社会事实”这样的东西来看的,它并不局限于某种体制。我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理解切入点。“社会事实”是一个社会学的概念。什么叫社会事实?,菲尔祖克曼在一本言简意赅的《宗教社会学的邀请》里是这么定义的:“社会事实是我们大多数人都会向其屈服并遵守的那些微妙但又无孔不入的原则、规范及价值观。在我们的一生中,它们都在建构和塑造我们,通常我们对此并无自觉。”(23页)他举了一个例子:女生刮腿毛。女生甲也许真心喜欢刮腿毛,真诚地觉得不这么做就无魅力且不可思议。在一堆刮腿毛的女生中间,有一个另类的女生乙,她就不刮腿毛。那么她就偏离了这个社会事实。所以说社会事实不是顽石或茶杯那样的物理的东西,它是一种社会惯性,多数人状态,一种集体的心理趋势,不成文的底层信仰等。

当韩炳哲说新自由主义时,我们就应该首先把它理解为一种全球性的社会事实。都出卖劳动力在公司加班加点;都围着更好的薪水或工作机会卷生卷死;房贷车贷早早地把人变成债务主体,以致大半生都要为之赎罪——西方原罪意识的现代化。然后是五花八门的资本企业对“需求”的刺激,需求不是被满足的而是被创造的。在各种广告和消费叙事的狂轰滥炸下,人都变成了欲壑难填的亏欠主体,于是在买买买的剁手道路上你追我赶,妒忌眼红,至死方休。

我们自我认定为自由的潮流个体,种种商品皆备于我,只要我有钱;种种工作向我敞开,只要我够实力。相反就是我没有实力,怨不得别人。我们相信钱可以搞定一切,只要有钱。科技比如整容业的发达无疑持续支持着这个信念,只要有钱,就是漂亮的鞠婧祎和王一博。钱不能办到的事情越来越少了。有钱人住在环境最好配套最齐的地方,当灾难来临,他们既可以把自己封闭在高墙之内也可以乘着私人飞机出逃。他们当然也拥有最好的教育和医疗资源。

正是钱的至上能力把我们变成了“功绩主体”。为了钱我们甘愿放弃一切,而理由正是有了钱我们就有一切。很荒谬,很实在。以前我们喜欢说被剥削,韩炳哲说,“过时了!”功绩主体无需别人剥削,他们早在“自我剥削”。无需老板与帮凶查岗与压迫,我们自己给自己压迫,且借着自由的名义。如此等等,太多了。

我想我已经说明为何我们就是新自由主义。它是一种全球性的社会事实。它是一种积重难返的行为习惯。它是自我剥削的漫漫长路。它是“你要搞钱!”的至上指令。它是有钱人的随意流动和没钱人的寸步难行。它是打翻了各种围墙(它们妨碍资本流动)又建起各种围墙(防止剩余者流动),而剩余者(各种形式的流浪弃儿)正是系统地生产出来的。它是消费狂欢的至死方休。它是我们当下寇待正视和应对的现实。它不是一个天堂,而是一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