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美]说: 我是当朝驸马,是天子爱婿,圣上和太后都保我不死,包黑炭,你怎能杀我?你这是公然造反谋逆,当诛九族,遗臭万年!
[谢衡]说: 陈世美,可笑你平日锦绣文章,空言驱逐胡虏,却曲解圣人经义,将胡虏倡言的『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君要臣死则臣不得不死』奉为天条。
可笑你枉读了多年圣贤诗书,岂不知圣贤云:『君君父父、子子臣臣』乃是说君为君如父,则臣为臣如子,君若不君,则臣亦不臣。汤武革命非为弑君篡逆,而是替天下人诛一独夫!若天下读书人皆如你这般,则先贤风骨不在,华夏虽存亦亡!
[陈世美]说: 哈哈哈,黄口小儿满口胡言!我陈世美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荣华富贵,功成名就,然后才轮得上治国平天下,普天下又有哪个读书人不是这般?都是这无知村妇,你要我死,我就跟你同归于尽,我要你跟我一起死,一起死!〈奋起周身余力,扑倒【秦香莲】,狠掐她脖颈〉
[包拯]说: 冥顽不灵!展护卫,拖下去铡了!
[陈世美]说: 秦香莲,你害我好惨啊,我做鬼也饶不了你!啊——〈一声惨喝,身首异处〉
[公孙策]说: 包黑炭,这样真的好么?我横看竖看,你也不像个能当乱臣贼子的料。
[包拯]说: 〈笑咪了眼,笑弯了月牙儿〉公孙兄,人活一辈子,临老了才知道,这样才通达啊……
……
[展昭]说: 包大人,属下费尽唇舌,秦娘子还是不肯收下程仪,仅仅收敛了陈世美的骨灰,便携女归乡了。
[包拯]说: 这原也在意料之中。终究是本府杀了她的丈夫,她两个孩儿的亲生爹爹。秦氏尚且如此,还不知瑞国公主殿下……〈面有不豫,似不忍言〉
[谢衡]说: 包伯父何必挂怀,一家哭何如一路百姓哭?以雷霆手段,行菩萨心肠,对陈世美这等丧尽天良之徒的无情,才是对万千天下百姓的大慈悲。
[公孙策]说: 事到如今,只恐官家、太后和公主都不肯善罢甘休,大人还需早作打算。
[包拯]说: 慎言!两宫人中龙凤,自当深明大义,岂能枉顾国法?此案本府一身当之,你们这些僚属只是奉命行事。
[公孙策]说: 学生追随大人,万死不辞。
[展昭]说: 属下亦甘愿陪大人赴汤蹈火。
[包拯]说: 谢贤侄,本府的老师范文正公曾云:『处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居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国家以社稷苍生为重,求才若渴,患荐举情伪不易考核,乃辟科举之途,诵法先圣之教,希冀获有德有言之俊彦为国所用。贤侄斥陈世美之君臣新论,发前人所未省,见识足见高明。如此大才,何不从科举正途,也好为国出力?
[谢衡]说: 包伯父,且恕小子斗胆了!昔唐太宗尝私幸端门,见新科进士缀行而出,喜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今者亦然。列国之君无不以阴鸷猜忌驭天下,惧瑰伟绝特之士起而与为难,百计求禁锢英豪材力之法。
士子提考篮瑟缩于考棚龙门,军士剥衣散发搜索防弊,折辱摧残如丐似贼,一朝侥幸中式,荣之以鹿鸣琼林异典,看似人人歆羡,一腔慷慨之气早已挫折殆尽,所剩无非一循规蹈矩、刻板迂腐的禄蠹而已;
三年一科,今科不中下科再考,一科复一科而其人已老……如此取士,哪里是什么拔取人才为国所用,纯为败坏天下豪杰之胆气,将彼辈驯服好作牛马驱使尔!
[包拯]说: 〈似笑非笑〉本府亦是天圣朝进士,在贤侄看来,多半也是老而不死的禄蠹了。
[谢衡]说: 小子不敢。伯父进士及第后以亲老侍养,不仕宦且十年,为京尹则施政严明令行禁止,立朝堂则识清气劲刚毅直节,镇故都复失土而不改清白之志。青天在上千年一人而已,岂寻常士大夫可比?
小子以为,苟利国者,虽草民亦国士。徒善言者,虽大儒亦祸根。今之士宦皆若陈世美辈,余虽不才,亦不愿与之同列。
[包拯]说: 呵呵,似贤侄这般身处朱门而情游江海,形入紫闼而意在青云,好生羡煞旁人啊。一切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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