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木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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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战狼2》拿下了45亿票房，并且还在以过半的排片猛烈增长时，一部靠着32099位网友们众筹才拍完的纪录片悄无声息的上映了，那就是讲述慰安妇现在生活的纪录片《二十二》。
为什么说它悄无声息，因为在这之前几乎没什么宣传，一直到爆出张歆艺为帮助拍摄出了100万，并给冯小刚写信请他推荐这部影片时，大部分的网友才知道。
其实我一直不太喜欢看纪录片，仅有一部看了几遍的是《我在故宫修文物》，更别提去电影院看纪录片了。在我看来，电影院就是为了那些3D让人眼花缭乱的视觉效果准备的。
而促使我关注《二十二》，是因为偶然间刷微博时，刷到了这张因为去世，名字一个个画框的图片，看到一位叫“骈焕英”的名字。
我和她同姓，这个姓很少，甚至连百家姓也没有，那一刻，我突然惊恐，就好像那么恐怖的事情就发生在我的亲人身上一样。于是我决定，一定要去看，至少要看看她。
在去看《二十二》之前，朋友介绍我让我先看它的前传，2012年拍摄的《三十二》。
2012年，郭柯偶然间看到一篇“中国慰安妇生下了一个日本孩子”的文章，于是他决定去拍一部纪录片，把这段故事记录下来。
没想到纪录片的一开头就让我泪奔，92岁的韦绍兰奶奶走路、转车辗转到了乡镇上，去政府取每个月30块钱的低保。
因为没钱，奶奶买菜一次花5块，因为白菜便宜，就一直买白菜吃。可即使如此，奶奶还在说：“钱够用就行了，多就多用点，没有就少用点。怎么会够，又怎么会不够？”
随后，奶奶回忆起了那段让她最痛苦的日子。
1944年，24岁的韦绍兰，和自己的女儿，一起被日军抓了。沿途遇到女性就抓，最后他们拿着刺刀把她们一直拖到了马岭，关进了房间。
即使很怕，可她们不敢哭，不敢抬头，把眼睛蒙起来...
白天晚上都去，一次五六个男人两三个女人，轮着来......
就这样，韦绍兰被困在了那里三个月，三个月里，她探查路线，在某一天天没亮时，躲过了打盹的站岗士兵，背着孩子，逃了出来，一路逃回了家。
可是历经了非人的折磨后，她刚到家面对的却是丈夫的指责：“我以为你不晓得回来了！”原来丈夫以为她“学坏了”，不想回来了。
之前奶奶叙述事件时都很平静，一直到说到这里时，她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我想，那时的她一定特别的无助。躲过了日本人的伤害，却躲不过身边人的闲言。
而她也没想到的是，她怀孕了。
这让她遭受到更多的风言风语。丈夫要求打掉，邻居开始流言：“她怀了鬼子的孩子”，她也尝试过吃药，可是没成功。最后，儿子罗善学出生了。
到这里，又是另一个悲剧。
虽然韦绍兰的丈夫心有不满，可是他对罗善学还是很好，从小没打过，每天他们吃野菜，省下来的三四两米都给他吃了。一直到七八岁时，罗善学在父母的一次吵架中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亲生的。再到后来在学校里看到关于那段时期的电影时，他才知道，原来他是这样来的。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罗善学一直都活在“日本人”的阴影中，小时候小伙伴抢他的东西，骂他日本人，村里人经常戳着脊梁讽刺他流着日本人的血。自己的弟弟还要花钱买凶把他杀了......而他已经68岁了，还没有结婚。谈过六个女生，可全因为他身上流着日本人的血，都无疾而终了。
现在他和韦绍兰住在一起，靠着放牛为生.....他说等他动不了了，没人会照顾他，他就喝农药自杀......
在看这段时，弹幕上刷屏的都是一句“你是中国人！”。可我们觉得他是中国人，他却背着“日本人”这一名号，被讽刺了一生......
最后，以奶奶随口哼唱出来的歌结束了，这首歌后来被导演做成了《二十二》的主题曲，就是开头的那首《九重山》。
至此，《三十二》结束了，韦绍兰和罗善学，还在“吃着野东西”留着这条命看这个世界。
这部电影在豆瓣上评分9.5分，获得了国内外多项纪录片大奖。这也更激发了导演郭柯继续为慰安妇做点什么的冲动。于是他开始筹备《二十二》。
可因为投资方不看好，临时撤资，他的计划搁置了，于是他找了张歆艺，张歆艺二话没说给他打了100万，而后，他又在网上募捐，所以这部电影是靠着32099位网友的捐款才换来的，历时近三年。
这部片子的排片很少，在我这个小城，一天只有一场，厅里坐的人也不多。
这可能是我这么多年来看过的最安静的电影，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吃爆米花，没有人讲电话。一直到影厅的灯亮起来，全场观众也没一个起身，一直把那32099捐赠者的名字看完才结束。
拍摄《三十二》时，全国还剩下32位慰安妇活着，到了《二十二》时，只剩下了22位，可《二十二》上映时，只剩下了8位。
出身在韩国的朴车顺，流落到中国，随着毛主席自己改了名字叫毛银梅。韩国的志愿者给她修了房子，她不回去，因为她在那边没有亲人了，而在中国，她收养了一个女儿，她说她的家在中国。她给志愿者唱“阿里郎”，唱的很好听。
林爱兰现在住在养老院，她以前带着妇女参加革命，后来被迫嫁给日本人，还从日本人那偷出一箱箱的子弹，支援共产党。有个片段，她把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勋章藏在了花包里，自己却忘记找不到了，生气的说被别人偷了，等找到后，她握着那个勋章，笑得很开心。
李爱莲说以往她对其他记者“没有讲实话”，“那些问题，当着我的儿媳、孙子，怎么说得出口？”。她舍不得吃饭，把自己的吃的先喂给5只猫，自己吃它们不吃的。躺在炕上和孙子一起看《西游记》，她笑起来很好看。
韦绍兰说：“这个世界真好，吃野东西也要留出这条命来看看。”
......
看之前还在担心，会不会有很多之前的战争场面，会不会有很多奶奶们的血泪控诉。会不会让人害怕让人不敢看，会不会让我看完了痛哭流涕。
可看完了全场，这些都没有，很平静的就结束了，甚至没有完整的故事链，就像是闲谈一样，很琐碎。拍她们洗衣做饭吃饭，拍她们发呆，甚至在几分钟内都没有一句对白。就和普通的老人家一样最真实的生活状态。
看完了以后，我叹了口气心中只冒出了一句：“幸好”。
幸好导演没有为了效果故意的去逼着老人提起过去。
幸好导演没有过度的去放大悲情。
导演也曾说过：“说好听点是平静，说难听一点就是无聊”，可我觉得，这才是真实。面对这样一群90多岁的奶奶，你怎么舍得去揭他们的伤疤呢？
过度放大，确实会给观众感官上带来震撼，但是对于这些好不容易走出的奶奶们来说，却是再一次的伤害。而从这些奶奶现在的生活来看，她们带给我们更多是一种顽强的生活态度：
即使这个世界以痛吻我，我也要选择报之以歌。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位一直为慰安妇奔走，希望日本政府能给她们道歉的那位中年老师张双兵。
可三十年过去了，什么也没等到。他开始自责：“当初想法很幼稚，想给她们讨个公道，让日本人给她们赔礼道歉，对她们来说这是耻辱的事情，讲出来。结果日本人一分钱也没有赔给她们，还让邻居、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她们的事情，假如知道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还不如不惊动她们。”
有很多奶奶不愿意出现在镜头里。很多奶奶即使面对着镜头也总是在说“不想说，不想提”。
因为她们在遭受了身体伤害后，又遭受到了一辈子来自周围人的精神伤害。
其实看完了以后我在想，究竟是那几年被囚禁被伤害的痛苦大，还是接下来的一辈子里，遭受的身边人的闲言伤害的大？
在开放的现今，发生过很多性侵案，但家长和自己都很多会选择为了名声而隐瞒。那些选择公布事情一定要让犯罪者得到惩罚的人，最终也多多少少的会遭受到身边人的闲言碎语，更何况是在那个更加封建传统的时期呢？
很多老人，一辈子都活在了别人的指点下，他们的孩子也是一样。这种不被理解，长久的精神挫伤，对比身体的伤害，又能弱几分？
其实她们可能不需要眼泪汪汪的同情和怜悯，也不需要百万千万的捐赠，我想对于她们来说，最重要的可能就是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尊重，能把她们当做普通老人一样对待。这可能就足够了。
导演说，这部纪录片所有的收入，除去成本以外，剩下的将全部捐给“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用于老人未来的生活和这个问题以后的研究。
而到了今天，影院的排片量也从最初的1.5%涨到了5%左右。票房已经过了1000万，上座率今天也超过了《战狼2》。
豆瓣上有人发起活动，只要晒电影票就发红包。有很多网友一个人，却买了很多张票支持票房。有的不敢去看，还是网购了电影票。很多网友都在为这个奶奶们做着力所能及的事，为她们以这种方式募捐，更把更多的人请进了电影院，让他们了解记住了那段过去。
而我能做的，可能也就是向更多的人介绍这部片子，希望更多的人能走进电影院，平静的看看这部纪录片。
从20万到2012年的32，到2014年的22，到2017年的8，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数字会变成0。
也不知道在她们的有生之年，能不能等来日本政府的一句“对不起”？
最后为大家附上：电影《三十二》，希望大家可以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点开这部短片，了解了解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群需要被尊重的人。
作者简介：木舒：辣笔小尖椒（ID：lbxjj01）主编。做自己喜欢的事，写自己喜欢的字，爱自己喜欢的人。私人微信：sunne777。欢迎来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