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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80年代开始拍胡同,他用10万张照片记录老北京变迁

新京报书评周刊  · 豆瓣  · 读书  · 2018-01-12 18:06

正文

爆肚冯的冯四爷,我有一次路过,他在门口正和街坊侃呢,我咔嚓给拍一张片子。这些东西十年前你拍没什么,十年后拿出来非常恐怖,十年一晃就过去了,再看到那张照片,一拍脑门:“哎呦,和我聊天那哥们儿,没了。”

撰文 | 实习生王双兴

贾勇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喜欢摄影,爱研究胡同,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走街串巷三十余年,给北京胡同留下了将近十万张历史底片。

生于1963年的贾勇在北京队当过举重运动员,也在珐琅厂做过工人,如今一手开饭馆,卖卤煮;一手按快门,拍胡同。

时过境迁,贾勇说,越拍越有紧迫感,在城市的新陈代谢中,老的市井慢慢消失了。有时候晚上整理照片,看见这条胡同没了,这些东西没了,照片里的人也没了,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这些从我的角度没有能力去控制,只能一直拍。”

闲聊,1985年拍摄于大将坊胡同。

胡同小孩拍胡同

新京报 :你从小在北京长大,儿时对于胡同的记忆是怎样的?

贾勇 :小时候啊,没事儿就在胡同里折腾,大铁环、扇三角、绷弹弓,都在胡同里面。上房,拿着破木枪在房顶上打仗玩,好多房顶漏过,拿破油毡铺上的,叮当叮当再一跑,又漏了。所以我们在房上跑,别人在底下骂:“谁家孩子嘿?又漏了……”

那时候南城外的小孩,上幼儿园的少,基本都是家里自己带,等到七八岁了上小学,早上起来自己走,家里给一毛钱,路过国营商店,一个油饼六分,一碗豆浆二分,还剩二分,放学回来还能买个冰棍儿。

大部分生活都是在胡同里,后来玩摄影,拍胡同,有时候站在房顶一看:嘿,那是我小时候折腾的地儿,追猫摔下来过好几回。

爷儿俩,1992年拍摄于取灯胡同。

新京报 :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对摄影感兴趣?

贾勇 :小时候喜欢画画儿,有点美术功底。再一个,小时候有两个街坊,他们家是王爷出身,正黄旗“启”字辈儿的,家里有很多宫廷里的老照片。他们特别喜欢照相,一出去玩给我照好多照片。再加上当时我们家对面就是首都照相馆的车间,旁边不远就是大北照相馆的宿舍,这一片好多都是干照相的,所以受点传染吧。

大栅栏里面好多照相器材店和照相馆,租相机一天七毛钱,今天想照相,就买个简易胶卷,租一个相机照去,回去自己洗照片。

新京报 :自己洗照片?当时多大?

贾勇 :那会也就八九岁,上车间里要点纸头儿纸边儿,回去自己洗着玩。攒一个暗房,镜框摘下来把玻璃放在皮鞋盒子上,用黑纸弄一小方块,把底片放上,相纸压上,皮鞋盒子掏一个窟窿,把家里的灯泡拉下来、塞进去,完了拽灯绳儿,咔嚓咔嚓,曝光。然后放在我家吃面那个碗,买点显影液一泡,贴在窗户上,就洗完了。

北京最早的公共女浴池“一品香澡堂”,1992年拍于元兴胡同。

新京报 :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第一台相机?

贾勇 :16岁,上班第一年,海鸥205,现在还留着呢。当时瞎拍,什么都拍,拍风光,拍人像。

新京报 :什么引发灵感,让你后来几十年把胡同作为拍摄主题?

贾勇 :80年代那会,现在的老伴儿、当时的女朋友,她给我报摄影班,当时办班的特别少,一个月交二三十块钱。那个摄影老师和我说,你找个主题,别拍散了。这么着我选的胡同。

你了解哪就拍哪,是医生就拍医院,幼儿园的就拍幼儿园,不懂拍不出内在的东西。因为我对胡同最熟悉,从小在胡同长大,有感情。

老人,1992年拍摄于培智胡同。

“这有什么可照的,你家胶卷没处使了?”

新京报 :80年代到现在,拍过的胡同范围有多大?

贾勇 :我的范围基本上就在几公里之内,从前门外到天桥,磁器口到宣武门,一个大方块儿,没出这区域。我从小在这儿长大,对这里最熟悉。

父女俩包饺子,1995年拍摄于百顺胡同。

新京报 :胡同里吸引和打动你的是什么?

贾勇 :人,街坊四邻的生活状态,接地气儿。任何老百姓的生活,早上起来倒尿盆儿,院子里一帮人围着水管子等着接水,老百姓家里没有洗澡间用大盆给孩子洗澡,见到都拍。

我很少只拍风景或者建筑,照片有人才有故事,而且人的状态最能代表时代的状态。八几年的云居胡同,结婚什么样?那会还不讲究红包,直接拿份子钱,三块五块的,甚至出一块的都有。放二踢脚,在院子里做饭,弄点破桌子破板子一搭就开始办喜事,俩新人带着花儿,和亲朋好友敬酒。有关系的托关系弄辆车,那时候有辆桑塔纳就不得了了,丰田就太厉害了。实在没关系的,找一出租车,就是两家住得很近,也得接上媳妇,在外面转一大圈。

等到后来(办喜事)就从胡同里出来了,到了九十年代就找饭馆了,什么丰泽园、和平门烤鸭店。再往后到零几年,洋式婚礼都有了。

结婚。1984年拍摄于云居胡同。

新京报 :起初拍摄街坊四邻的时候,他们的反应是怎样的?

贾勇 :开始的时候,觉得我神经病,“这有什么可照的,你家胶卷没处使了?”都这么说。这些年拍胡同的人多,但是八几年的时候几乎没有,我拍的东西他们觉得太平常了,没什么可拍的。

新京报 :现在呢?

贾勇 :这么多年之后,他们就习惯了,我在这拍片子天时地利人和,街坊四邻知道我拍了几十年了,拿相机来他们不会有什么抵触,拍出来很自然。有时候街坊在那儿和人侃大山喝酒,看到我拍就说:“又来啦?”还帮我和旁边人解释,“这哥们没事儿,专门拍胡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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