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非洲大咖说
关键词:肯尼亚、结婚、婚礼
我在非洲肯尼亚开公司,面试了第一个本地女孩,那时,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成为我现在的老婆。
口述/高清本 采访/潘庆安 视频剪辑/李亚辉
出品/非洲真实故事 x 眼光工作室
我叫高清本,1989年出生于河南,当过兵、干过导游、做过计调,现在在肯尼亚从事贸易相关的工作。2017年6月24日,我和肯尼亚当地的一名卡伦津部落姑娘Ruth结婚了。今年九月份,我们的女儿满一周岁。目前,我们一家三口在肯尼亚第五大城市埃尔多雷特定居。
我从小在河南长大,父母是面点师,家里有兄弟三个,我排行老二。来肯尼亚之前,我先后在河南、上海、甘肃、新疆读书、生活或工作过。那时候的日子,悠闲而迷茫,打死我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定居非洲跟一个非洲姑娘结婚生子。
2011年-2013年,我在甘肃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服兵役。非洲的生活枯燥且危险,在部队学到的东西很多都能派上用场。两年后退伍,我去了上海读大学,学的是旅游管理专业,这个专业的学生可能天然地对外面的世界好奇心强。这些经历为我后来去非洲打下了基础。
我个人也特别喜欢旅游。这是2014年5月,我在厦门旅游时的留影。当年,肯尼亚成为很多中国人的旅行目的地。恰好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在内罗毕大学孔子学院教汉语,极力邀请我去肯尼亚看看。在查阅了很多资料,包括气候、居住环境、安全情况之后,我最终决定前往肯尼亚待一段时间。我父母年轻的时候也出过国,有海外的工作经历,所以接受过程快一些,也没有反对。
刚抵达肯尼亚的时候,我到处游玩。我的英文不错,与本地人沟通没什么障碍,就到处找人聊天。肯尼亚人总体上比较热情,也非常灵活。我尤其喜欢肯尼亚的气候,冬暖夏凉,跟春城昆明非常相似。我之前在上海,夏天可热了,而同时期这里的晚上还需要盖被子。
大约两个月后,我面临着要不要回国的选择。那个时候,我的朋友已经回国了。我想到我才25岁,我不想过那种完全可以预料到的生活,我的性格可能更擅长和不同的文化交流。
虽然肯尼亚的经济发展上没有中国那么快速,基础设施也并不完善,但就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我很安心。我甚至有了定居的想法。幸运的是,在肯尼亚工作的中国朋友帮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我也决定给自己多一些时间,留出更多思考的空间。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给中国游客做导游,借此,我看了震撼人心的动物大迁徙。肯尼亚有非常丰富的野生动物资源,哪怕是在首都内罗毕,都能看到长颈鹿、猴子、狒狒、疣猪等动物。
肯尼亚的治安依然存在问题,晚上不宜出门,一些本地人对华人存在偏见。有一次,我刚打上一辆出租车,正准备系上安全带,几名警察围过来,指责我没有系安全带,并要罚款。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司机建议用小费打发他们,否则的话要跟他们去警局,那样会更加麻烦。我只好给他们5美金,才逃过他们的纠缠。
不稳定的治安因素,加上贫瘠的娱乐活动,我开始犹疑要不要继续留在这个国家。
在这期间,我和朋友共同成立了新的旅行公司。做了一年多,我们旅行业务的开展并不想象的那么顺利。为了降低运营成本,我们考虑雇佣会说中文的本地人。
我把招聘发到了华人圈里,希望他们能推荐一些合适的肯尼亚人。很快就有人来应聘了,其中就有Ruth。那时,我也想不到她会成为我未来的老婆。
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内罗毕的一个商场,Ruth带闺蜜来应聘。她大概有170cm,长得很苗条,很符合中国人的审美。Ruth曾在肯尼亚的中国企业担任过会计,第一次见面,她说了一口流利的中文,我当时都震惊了。
面试聊得不错,我请她们喝咖啡。我当时没有现金,手机里的M-PESA(线上支付工具)里也没有余额。Ruth看到后,帮我付了钱。当天下午,我回到办公室,就线上转账给了Ruth,而且还多给了一些。
我承认,她的信任及付款行为让我对她有了些好感。后来我主动约她一起去教堂。我们约好8点在商场门碰面。在我等待的过程中,一对男女出现在我的面前,女孩问:“你在等谁呀?”我回答说:
“我在等我的女朋友。
”
8点过了,我也没有看见Ruth的出现。这时候,Ruth给我拨了电话,我才恍然大悟,刚才那个女孩就是她!那天她没有化妆,我居然没有认出来(第一次面试的时候她妆画得太浓了)。跟她一起的男生是她的哥哥,她们要一起去教堂祷告。正是那句“我在等我的女朋友”让Ruth知道了我的心意。于是,我们开始了更多的互动,彼此的好感也增进不少。
Ruth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她的父母也支持她接受教育。她一直读到内罗毕大学,那是肯尼亚最好的公立大学之一。在大学期间,Ruth在孔子学院学汉语。她的语言感知能力特别厉害,半年就能掌握基本的汉语。后来,又在中国建筑公司工作长达五年。也因此,她对中国人并不排斥,也习惯中国的食物。
如果我们正式谈恋爱,那会怎么样?
在当地,很多偏保守的肯尼亚人,会自动把黄种人归类为白人。他们对白人殖民的矛盾心态也会同样地投射到“中国白人”身上。简单来说,跟中国人谈恋爱,就是跟白人恋爱。她的爷爷年轻时候就经历了英国殖民统治时期,因此对“白人”有很多的怨恨。在他的理解范围内,没有亚洲人、欧洲人和美国人的区别,都是白人。
我从来不觉得肤色和人种是个问题。但比肤色更加难以调和的是文化和观念。
随着双方好感度的提升,Ruth直言对和中国人恋爱的担忧。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在非洲工作,一些中国人在这里只恋爱不结婚,影响了当地女性对中国男性的看法。我的中国朋友知道我和当地女孩谈恋爱后,他们起初也以为我只是玩玩而已。
Ruth喜欢小孩,但又怕婚后被束缚,说自己的愿望是做“单亲妈妈”。那时我才知道,在当地,约有1/3的已婚女性是单亲妈妈。当地男人不够负责,女方怀孕后,男人会找各种理由离开。Ruth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憧憬拥有一个完整健全的家庭,但又极度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成为一个好妻子和妈妈。
这个阶段其实挺困难的,如何打动一个想做“单亲妈妈”的女孩呢?
后来,我想到了将中国的这种家庭观念潜移默化给她。回国探亲时,我主动给Ruth发了我和父母的合影。回到内罗毕,我特地给Ruth带了一部iPhone手机。
后来,随着对我的信任的增多,她决定带我去见她的家人。她的老家在西部城市埃尔多雷特,所以就带我去见她在内罗毕的姐姐。我们一起去酒吧喝酒跳舞,非洲人民真的是有舞蹈天赋,在酒吧动感的音乐下,Ruth主动教我非洲的舞蹈。我们玩得很开心,到结束时已经凌晨2点多了,我就厚着脸皮“赖”在她姐夫家里住了一晚。
在我们都对彼此产生了认同之后,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我们开启了二人自驾旅行。为了打消顾虑,我和Ruth约定:在结婚之前,我会一直保持彼此的距离。我们一起开车游玩了一周,去看肯尼亚各地的城镇、村庄,还有一些部落。肯尼亚的西部地广人稀,有点像我国西北地区,当地人也是饲养牛羊。
在即将回到内罗毕的那天晚上,我们的车爆胎了,此时距离镇上还有一些路程,根本找不到修理人员。我们只好在附近找了一个住宿的地方,那晚我们住在了同一个房间。但我也遵守了我的承诺。
在相处半年后,我跟Ruth提出结婚想法。她那会儿其实还是游移不定的,“我非常希望有一个混血儿,因为基因隔得远,混血儿会很聪明。而且,小孩子不需要买假发。”她表面上先应承我,带我见了她的“妈妈”。过后我才知道,那个“妈妈”是假的妈妈,其实是她姑姑。
这是肯尼亚路边很常见的场景,一个姐姐在给妹妹编头发。后来我才知道,非洲女孩的头发长得特别慢,质量很差,而且不直,掉头发的情况也比较严重。她们洗个头都必须要去理发店,我从来没见过她在家洗头。肯尼亚有很多理发店,没钱人家的孩子,就自己买一些假发回来自己打理。她们一般两周换一个发型,当然,经济富裕的家庭人家更换的频率更大。
我的父母虽然没有明确反对我和Ruth在一起,但那段时间他们会在微信看很多关于非洲人的文章。在那些文章里,非洲人都是笨笨的,不会算术,而且好吃懒做。
我家人第一次见Ruth的那天,我爸爸就出一些数学题考她,加减乘除,写了满满一张纸,Ruth没花几分钟就做完了。第二天,我爸又出了题目,这回是写汉字,然后Ruth又很准确地写出来。
实际上,我爸妈就是要图个安心,想确定未来的儿媳妇是个聪明的人,也想考验一下她究竟学了多少汉语。Ruth表面上毕恭毕敬,积极配合,但是私下里对我发火,说我父亲在考验她的智商,是种族歧视。
最后,可能是想抱孙辈的愿望超越了对于跨种族婚姻的担忧,他们还是接受了。我和Ruth也就正式开始筹备婚礼了。
在肯尼亚,当地人结婚的彩礼平均大概是5头牛,相当于1万元人民币,这对当地人来说已经是一笔较为高昂的花费。作为国外人,
我给的彩礼钱是15头牛。
与中国不同的是,这里付完彩礼才可以办婚礼。彩礼可以分期付款,可以领证结婚,可以生孩子,但只要没有付完彩礼钱,婚礼仪式就不能举办。Ruth告诉我,他们当地有一个老人,70多岁了才举办婚礼,就是因为他的彩礼“牛”一直没有给够。这时候的他已经子孙满堂了,说是需要趁女方父母都在,才勉强把彩礼钱付完。
婚礼,其实应该叫做女方婚礼,在女方家里举行,主题是女方离开家,与亲朋好友和教堂告别。图为Ruth(中间)与她的闺蜜们。
正式的婚礼应该是有了孩子,付清彩礼后举行的,由夫妻双方来决定一切,可以邀请父母一起来参加,但不是必须的。有不少夫妻岁数都很大了也没有举办婚礼,有时候他们的孩子们可以给他们张罗举办婚礼。
这是双方家长在婚礼上见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举办正式婚礼,而且我的家人根本理解不了他们这的种婚礼文化,所以我就把它暂且作为正式婚礼来办,邀请了我在肯尼亚的华人同事和朋友,帮爸妈订了机票,让他们也一起热闹热闹,见证一下我们的跨国婚姻。
本地人非常注重传统的婚礼,必须要有见证人在场。
我们的见证人是他们的村长。双方的家长坐到一起,各派出一个主持人,也可以说是发言人,将各自家庭的意见传达给对方。其他人是不允许说话的,主持人会问一些问题,双方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感情是不是认真的。通过这样的方式,男女双方的爱情在亲朋好友面前得到见证。双方的发言都有记录员进行笔录,而且最后双方还要对笔录进行签字画押,以防违约。
最后,女方家人给我们每一个参加婚礼的中国人都准备了一份叫Mursik的礼物,是用葫芦装着的自然发酵的牛奶,那是卡伦津民族表达尊重的重要礼节。
结婚后,我的生意开始好做多了。很多肯尼亚的生意伙伴知道我娶了当地人,都把我当成可以信任的人。而很多华人觉得我家里有个肯尼亚老婆,应该很能处理一些与本地人的纠纷。就这样,我和妻子都成了中国和肯尼亚人之间沟通的桥梁,而这也确实是我乐意做的。
当然,我也渐渐地发现,两个人的恋爱或结婚带来的挑战是不一样的。我们彼此之间有太多的文化和观念需要磨合。比如他们有个习俗,父母不能住在已婚儿女的家里,所以无论多晚,父母都要出去外面住,要么是酒店,要么是其他未婚儿女的家里,这在中国人观念里面是难以想象的。
很快,我们的中肯爱情有了结晶。Ruth怀孕期间,身体反应很强烈,背疼腰疼。我就每天给她做按摩,特意去学习本地的饮食,比如Ugali(肯尼亚最常见的主食,通常是将玉米面加到沸水中加热制成的,直到变成致密的玉米面糊块),我尝试做过很多次,虽然味道可能没有很正宗。
2018年9月,我们的女儿娜娜出生了,肤色偏黑色多一些,很可爱。在育儿上,我们一样存在分歧。比如,小孩子跌倒了,她们的观念里,就不会去扶,会让孩子自己慢慢爬起来;而我们中国老一辈就会马上扶起来,还会跺两脚地板,嘴里还念叨几句!
埃尔多雷特位于肯尼亚西部,非洲大裂谷在这里直穿而过。这里的华人很少,大家相互之间都会相互照应。跨国婚姻也很少,大家好奇也乐意向我打听一下明里暗里的习俗和规则。
这是我与Ruth的家人在娜娜的周岁宴上。虽然在这边成家立业了,但我现在还是租房子住。不过我已经在郊区买下了一块地,大概有两亩大小,希望不久的将来能把房子建起来,真正安个家。
中肯关系时好时坏,但整体是向好的方向发展。只要大的环境不变,我还是希望能在肯尼亚长久地呆下去。我老婆也支持给孩子上中国国籍、学习中国文化,如果有一天我们不想在肯尼亚了,我们可以全家一起回中国,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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