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刚画的盖碗草图,李晔直接坐上了开往景德镇的火车。
在这个有一半以上的人口都在从事瓷器制作的小城里,李晔攥着她的图纸,在街边低头描青花的年轻女孩们和摆满瓷器的货架,找寻她心仪的制瓷师傅,希望能将她的纸上心意落实。
许多制瓷师傅虽然并非“艺术家”,但身为设计师的李晔却很相信他们的感觉,他们对瓷器形体的审美是经过长久培养起来的。不过,在景德镇这种早已建立起完善的瓷器美学体系的地方,即使你坚持己见,那些工匠也会在拉坯塑形的过程中进行改良,希望达到自己心里所认同的美感。
在瓷器上,李晔是个外行,但在想象力上,李晔却是个玩家。
盖碗是喝茶的必备道具之一,但市面上又“总是看到千篇一律的白底青花”,于是李晔便想着做一件传统与现代糅合的器皿,相互碰撞,打破沉闷。因为那些有历史感的东西不一定就是隆重而不可亲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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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晔决定对传统进行一次“调侃”:保留“盖为天,托为地,碗为人,天地人和”的传统盖碗器型,以金属色釉进行装饰。在试过了金色、铁色、铜色等釉水后,最终选用了银锡釉烧制,成品明明是瓷器,却烧出了银器的质感,具有十足的金属光泽,清辉隐隐。
这种釉水在实际的烧制过程中,难度要高于在瓷器表面直接涂上银水。在最早的一批实验品里,由于釉水性质不稳定,颜色烧得令人满意的成品只有一半而已,手工制作又增添了一层偶然性。
在标准化生产和高度工业化的现代,想要烧出色泽明亮,金属结晶细腻的瓷器,也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容易。在盖碗内部的白瓷上,又选用了影青釉进行烧制,这是景德镇的代表釉色,工艺最为娴熟稳定,釉色亮洁,温润如玉。不稳定的金属色和稳定的影清色,相互碰撞,形成一种反差的时代感,开盖不失饮茶的古朴乐趣,合盖又可以与现代的家居用品摆放在一起,毫不突兀。
李晔现在是我们的同事,她将这只盖碗命名为“青盈”,手工拉坯的高白泥厚薄有度,重量轻巧,可盈盈一握。盖碗外施独特的银锡釉工艺,经1300度高温形成金属色结晶,碗内的影青釉,密度高,易清洗。
每次的用心制作,都是一次“碰瓷”的过程,这一次,我们碰撞出了好结果,耗时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