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观点总结
本文主要探讨了《倦怠社会》中的主题,包括过度的积极性导致的注意力分散和碎片化,以及多工作业现象。文章指出,过度的刺激、信息和资讯改变了注意力的结构和运作方式。此外,文章还讨论了多工作业并不代表现代文明的进步,而是可能代表一种倒退。除了多工作业,其他活动如电脑游戏也会形成宽广但肤浅的注意力。文章还提到职场霸凌的泛滥以及人类文化领域的深度注意力的边缘化问题。最后,通过引用瓦尔特·本雅明和其他艺术家的观点,阐述了深度无聊在现代社会中的意义和价值。
关键观点总结
关键观点1: 注意力结构和运作方式的改变。
过度的积极性导致了信息的过度充斥,从而改变了注意力的结构和运作方式,使得注意力变得分散和碎片化。
关键观点2: 多工作业现象的分析。
多工作业并不代表现代文明的进步,而是可能代表一种能力的倒退。这种现象不仅在野生动物中存在,也在现代社会中越来越普遍。
关键观点3: 深度无聊在现代社会中的意义和价值。
深度无聊对于创造活动具有重要意义,它可以帮助人们发明新的行走方式或运动方式。此外,深度专注力也是艺术表达行为的重要组成部分。
关键观点4: 文化成就与深度注意力的关系。
人类在文化领域的成就归功于深刻、专一的注意力。只有在允许深度注意力的环境中,才能产生真正的文化。
关键观点5: 超积极社会的负面影响及修正的必要性。
过度的积极性导致社会越来越像自然捕猎区,人们缺乏深度和放松的状态。艺术家和思想家警告说,现代社会缺乏安宁和沉思的生活可能会导致文明的终结。因此,需要增加悠闲冥想的成分来修正人性。
正文
选自[德]韩炳哲《倦怠社会》之《深度无聊》王一力译 中信出版社 2019
过度的积极性还可以呈现为过度的刺激、信息和资讯,它从根本上改变了注意力的结构和运作方式。感知因此变得分散、碎片化。此外,日益增长的工作负担要求一种特殊的时间和注意力的管理技术,这反过来也影响了注意力的结构。
作为一种时间和注意力的管理技术——多工作业(Multitasking),并不代表文明的进步。
多工作业不是人类新掌握的技能,以便适应现代晚期信息社会的需求。更确切地说,它代表了一种倒退。当动物身处野外捕猎区时,普遍存在多任务处理。这种注意力的管理技术是荒野求生的必备技能。
一只正在进食的动物必须同时处理几项其他的任务。例如,它必须阻止敌人靠近自己的捕获物。它必须时刻小心,确保自己在进食的同时不被吃掉。它还要同时守护自己的后代和伴侣。在自然捕猎区,动物们不得不将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到不同的活动中。因此它不能专心、沉浸于任何活动之中,无论是进食或交配。动物不能专注、沉湎于眼前的对象,因为它必须同时注意背景环境。
除了多工作业,还有其他一些活动,例如电脑游戏也会形成一种宽广但肤浅的注意力,同野生动物的情形相似。最近的社会发展以及注意力的结构转变促使人类社会越来越类似于自然捕猎区。例如,职场霸凌(Mobbing)如今已经泛滥成灾。过去人们关心如何拥有美好的生活,其中也包含了如何融洽地共同生活,如今人们则只考虑如何存活下去。
人类在文化领域的成就,包括哲学思想,都归功于我们拥有深刻、专一的注意力。只有在允许深度注意力的环境中,才能产生文化。这种深度注意力却日益边缘化,让位于另一种注意力——超注意力(Hyperaufmerksamkeit)。这种涣散的注意力体现为不断地在多个任务、信息来源和工作程序之间转换焦点。由于这种注意力不能容忍一丝无聊,因此它也绝不接受一种深度无聊,而这种深度无聊恰恰对于创造活动具有重要意义。
瓦尔特·本雅明把这种深度无聊称作“梦之飞鸟,孵化经验之蛋”。如果说,睡眠是身体放松的最高形式,那么深度无聊则是精神放松的终极状态。一味的忙碌不会产生新事物。它只会重复或加速业已存在的事物。本雅明哀叹,由休息和时间构筑的梦之鸟的巢穴在现代社会日渐消失。再没有“编织和结网”的活动。
无聊是一块“温暖、灰暗的布,里面却有耀眼夺目、五彩缤纷的内衬”,“当我们在做梦时,我们便包裹在其中”。我们置身于“它内衬上的阿拉伯式花纹上,感到熟悉而惬意”。没有了放松和休息,我们便失去了“倾听的能力”,也便不存在“倾听的群体”。他们同我们这个过度积极的社会是直接对立的。“倾听的能力”恰恰以沉思的专注力(Aufmerksamkeit)为基础,而过度积极的主体无法抵达这一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