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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为挺川或反川而拉黑你

哲学园  · 公众号  · 哲学  · 2025-03-09 08:22

正文

我不赞成“挺乌就一定值得深交,挺川就必须割席”。

昨天朋友转给我一篇微信热文,标题我就不引了,因为我接下来要批评它。 该文的大意是说,在特朗普和泽连斯基闹翻之后,眼下坚持挺乌的人都是值得深交的善良之人,而跟着川普一起“变节”骂乌克兰为什么还不投降的人则非蠢即坏,和这种人交往一定要小心云云……

先说一下,这两天写了几篇文章,大家都知道,如果按照上述分类,我应该属于该文这位作者先生夸赞的为了坚持挺乌不惜反川的人的。但我一点都不为该文把我归入“值得深交的善良者”之类感到有多么高兴,该文作者的本心可能是好的,但文章写出来,却无可避免的落入了党同伐异的窠臼。我其实很想劝持此论者一句——真的不至于,为了到底挺乌还是挺川这件事,你和你的朋友不必落到互相视为恶人,彼此拉黑的那种程度。

是的,尤记得几年之前,俄乌战争刚刚开打的时候,网上曾经流传过“以俄乌战争分人畜”这样的流行语,在试了几次之后,我当时不得不承认这句流行语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这个道理并不是很多人所认为的,你和我观点不同,所以我就要拉黑你云云,而是我在实践中发现,大部分挺俄者都有一种非常极端而糟糕的敌我思维、斗争思维倾向,为了毁灭异见者他们不惜无所不用其极。你说理不够充分,他们固然要怒骂你,你说理非常充分,那更糟,他们会恼羞成怒,不仅怒骂、而且举报、攻击,甚至人身威胁你。这就不是不同的意见之争了,而是人和人渣之间的区别。

当然我也不敢肯定,一百个挺俄者中会不会有一两个不陷入这种下三滥的窠臼。可是我们不敢赌,所以为了自我保护,我们因此不得不与这些挺俄者们割席、拉黑,远离他们其实是在远离一群随时可能为任何事举报你的黄文炳和社交恐怖分子,“以俄乌战争分人畜”的口号若说有道理,它的道理在这里。

后阿里有出现了很多事情,比如以哈战争,你会发现同情哈马斯的人群中也有相当比例是这类人,说理不成,反手给你一个举报,必欲毁灭你而后快,那对于这种人,你所能采用的态度当然也只有拉黑、远离。不是我们不能宽容不同的意见,而是你和我有不同意见不要紧,你还想毁我而后快。这我们就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观点不同可以讨论,但你带着刀来讨论,恕我无法与你说任何话题,我只是说个事儿,我不是要上中世纪异端审判法庭(就算是中世纪那种法庭,还给受审者一次改悔的机会呢),所以,哪怕是鲁迅先生所开玩笑的:“今天天气哈哈哈哈”,也恕我无法跟你一起讨论了。

但,我觉得,在川普在乌克兰问题上彻底不顾吃相之后,在挺川还是反川这个问题上,我们不应该于不同观点的人采取“一言不合就断交”的态度。这个原因中最现实的一点在于,据我观察,那些为了继续挺川而反乌的读者,他们至少没有一言不合就对我发动攻击谩骂,甚至“反手一个举报”(当然,他们为了反川而举报我,八成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甚至大多数我看到的这类观点持有者,还都在尝试说理。虽然他们的理论,在我看来多少都有些不太对就是了:比如什么“川普是为了实现世界和平,再打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张伯伦的绥靖有没有避免第二次世界大战?)”“川普用心良苦,要让欧洲支楞起来(最新消息,欧盟现在已经出了八千亿欧元的巨款援助,川普是不是应该带领美国回归了?)”还有“美国现在内部危机很严重,美国只能顾自己(这个观点我之前的文章已经说了,美国现在最大的危机,就是放弃乌克兰后将引发的连锁崩溃反应)”等等等等。

以上观点,虽然在我看来都不成立,但他们好歹讲出了一番道理,算是个正经谈事的态度,只要这种态度持续,我是不愿意因为挺川还是反川这件事拉黑任何人的,因为我相信只要你不下三滥的掀桌子,真理是越变越明的,就像约翰·米尔顿所言,。应当让真理与谬误在自由的天空下自由搏斗,看看彼此谁能获得胜利。

而与之相比,在这个时候说坚持挺乌的人都是“值得深交的朋友”,而把挺川者全部打成“坏分子”,这样一说,煽动力固然是有了,赞同的读者也有了转发和打赏欲,但却又把一个中文舆论场上难得能聊一聊的话题重新变成了一个传统儒学最擅长,但实则也最没有味道的“君子与小人之争”——我方是君子,怎么说都是对的,对方是小人,不听不听就不听!那么辩论就像两千年来古代中国绝大多数时候一样,其实从来没有进行过,真知也就无法如米尔顿说的那样得出了。

所以我觉得不必这样,只要对方不掀桌子,我们就没必要也没有理由先去自居君子、而去骂对方为小人。有人现在说反川的是“黄左”而挺川的是“川右”,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糟糕而似是而非的分野。在双方因为川普与泽连斯基的争吵而闹翻之前,这两波人本来秉持的共同观点是什么?是承认文明社会所拥有的若干基本原则,是珍视个体的自由与权利神圣不可侵犯。

可是对于如何保障个体的自由与权利这件事,眼下的挺川和反川者之间确实是有分歧的。你用心观察一下,会发现简中互联网上很多依然挺川的人,都带有社会达尔文主义、反道德道德叙事,甚至“本土奥地利学派”的的气质。他们的主张是个体完全自由、无论国家、道德还是世界都不要加以任何约束,“你的事儿,关我屁事,我的事儿,关你屁事儿?”这帮人中的许多,有的时候连养老、医疗保险这种现代社会被公认必须有的基础社会保障都极力反对,主张一个国家中的每个个体都要各过各的,又怎么会赞同援助远在天边的乌克兰的闲事。

所以他们推崇川普,幻想川普能够减税、政府瘦身、在他们已经润去的美国实现保守自由主义的人间天国,让有能力和勤奋肯干的人都发财,至于懒汉和不肯自救者,则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毕竟道德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PUA——如果有看到这里的挺川朋友,你们自己说说看,你们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要说,这种偏激的妄想,归根结底是一种妄念,这种妄念的第一推动来自于对道德教化完全抛弃和鄙视,而这种鄙视则是对我们文化中那种强行灌输的道德观的逆反——我们习惯于称法律为“王法”,言外之意,法律、道德等规则是国王强加给我们的,是一种强力对你的PUA 。

但事实上,道德的属性并非完全如此,自由人当然要以守护和增益自己的合法权益为首要目的,但如果所有人或国家都像葛朗台或特朗普一样紧紧抠着自己的利益不放松,不肯为文明秩序的公益出一份力,只在守护每个人利益的“自由人的自由联合”,整个文明世界,将会很迅速的被它的对手所击败,因为后者是可以掠夺性的收集其管束下的个体的利益的,就像现在俄军把批量的炮灰送到前线上送死一样。而且“夫秦,何厌之有?以地事秦,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所以我愿意相信还在挺川的很多朋友,他们在价值观的大方向也许是没错的,只是过早的患上了“道德厌恶症”而没有洞悉道德、公约乃是人类最大的远见,和用以战胜强权、摆脱奴役枷锁的利器。在近代,试图取消一切道德、对他人陷入不幸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以确保自己“先过好”的思潮不是没有过。可是整个思潮最终留下的临终遗言是这样的:

“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我不说话;

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我不是犹太人,我不说话;

此后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不是工会成员,我继续不说话;

再后来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不是天主教徒,我还是不说话;

最后,他们奔我而来,那时再也没有人站出来为我说话。”

请相信,迄今为止自由人之间守望相助的公德契约,不是所谓“白左”一厢情愿的理想构建,恰恰相反,它来源于人类的历史,是我们用无数挫折、死亡、战争的血泪换来的,谨守这些血泪换来的准则,而不为一时的目光短浅或者某个野心家的煽动,而唾弃他们,这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保守主义”——自由保守主义。将这种观点都辱骂为“白左”的人,他们也许已经堕入了极右,而极右与极左,其实是殊途同归的。

所以我希望说服这样的挺川读者,我不想拉黑他们,更反对在拉黑时编织一顶自私小人的大帽子扣在他们头上。因为我觉得自私不是人类的原罪,而是人的天性,从自私出发人类才能珍视自己的权益,并因此愿意构建社会契约。只有短视而愚蠢的自私,才会构建一个最终谁都无法得益的黑暗森林,那些深陷在黑暗森林里的人,他们所需要的是启蒙与引导。

只要他们不像另一些毒蛇一样,去咬那些向他们伸出的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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