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鬼了 | 我在鬼屋装人的那些年

图/ロイカ

人死之后会是什么样的？

我活着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也许会去了阴曹地府喝上一碗电视剧里的孟婆汤，然后了却前尘往事，踏上奈何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又或许会是变成了鬼，成天在半空中到处乱飘，活得潇洒自在。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会比我现在更窝囊。

我躺在棺材里叹了一口气，棺材外面的监督员对我说:“904，老实点。这一次进来探险的是一对小情侣，你赶紧给我闭目装死。”

我在心里喊道：还装死，我他妈早死得硬邦邦了。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声音从洞口处传来。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喊道：“啊，我好怕啊，听他们说这个鬼屋好像真的死过人呢。”

我腹诽道：没有死过人，不过里面活着的都是鬼。

那男人安慰道：“不怕，有我在，跟着我走。”

自从我变成鬼后，听觉十分灵敏，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正在往这边靠近。只需要再过三秒钟，我就可以表演从棺材里弹起来的骇人场面。

一、二、三！

我卯足了劲儿，一跃而起。

只听那两人吓得哇哇大叫，我得意洋洋地准备睁开眼睛，对着那女孩子微微一笑：“抱歉，吓到你了。”

这是我撩妹惯用的伎俩，她只要看见我英俊的脸，就会忘记刚才那恐怖瞬间。

可是今天，好像有点失败了。

因为，我看见我的身体站立在他们面前，头却还静静地躺在棺材里。

监督员白了我一眼：你个没用的东西，当初租你来装人吓人，究竟是为那般？

活着的时候，我以为人死之后就两眼一闭，其余一概不用操心。这实在太天真，死后才知道鬼屋工作竞争压力如此之大，稍有不慎就会被监督员骂，克扣工钱。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赖活着，至少不用每次都被监督员骂。

看着他装着人类的模样，对着那对小情侣赔笑道：“别怕别怕，这只是一个道具而已，他脑袋掉了。一会儿我给他装上，你们二位可以继续向前走了。”

我眯着眼睛，腹诽道：胆子小还来带着妹子来逛鬼屋，真是怂。

监督员转过身来，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儿。

“自己把头接好，你再这么下去，这一个月的工资都要扣没了。到那时候，我看你找谁借钱买年头。”

买年头是我们这一行的行话。人死后变成鬼，需在鬼屋装人吓人，若是工作得好，每月的工钱拿到了，就可以去白大褂那里领年头。其实我觉得这颇为无奈，我活生生的一个鬼，为什么偏偏要装人去骗人呢？

有些人为了早日投胎，便拼了命的工作，连双休日都不肯放过。只为了凑满钱，买了十八年，赶着去投胎。

而我是最不努力的那个，只因为我的头被人砍了，稍有不慎那颗头就会掉下来，吓住鬼屋里的玩家。两个月前，有一个富二代被我吓出了心脏病。

可是这他妈的能怪我吗？又不是我自己砍了自己的头。

眼看着监督员走远了，我委屈巴巴地拿出针线，对着镜子，将自己的头缝在脖子上。

正在这时，有一个声音出现了。

“我的天，这也太逼真了！”

这声音吓得我差点将针插进了我的脖子里，我慌忙地扯出围巾，围在脖子上。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裙子的姑娘对我笑。那姑娘脸上满是血，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我还以为看见了自己的同行，心想这同行也是心大，不怕吓到玩家，被监督员骂吗？

等我多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位姑娘乃是实打实的人类，与我并不一样。

她看见我傻愣愣的站着，噗嗤一笑：“天啊，我一直以为我的胆子很大，听说这个鬼屋是C市最吓人的鬼屋，所以想来看看。甚至还精心装扮了一下，准备来反吓你们鬼屋里的人。”

“刚才看见你在对着镜子缝脑袋的样子，我竟然真的被吓了一跳。”

我一只手撑着脑袋，生怕它再掉下来。只盼这个小姑娘赶紧离开，哪想她居然是个话唠，要跟我讨论如何吓人。

我没了办法，双手捧着我的脑袋，撒腿狂奔。

如今想来，这个场面也是十分的酸爽。

我一个人鬼，居然还害怕人类。

若是被同行看见，这肯定是要笑掉大牙的。

鬼一旦害怕什么，便会来什么。此刻杜老四拿着小本本，对着我哈哈大笑。

“大哥，那天我们一群人站在黑漆漆的地方，看着你和那个小丫头。心想着，你可能会吓唬她一番，没想到你竟然因为害怕，撒着腿儿跑开了。”杜老四模仿着我捧着脑袋跑步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张三也在笑：“大哥，好歹你也是个鬼，你大不了直接让脑袋掉下来，将她吓晕了再说。你这般跑开，着实很丢我们鬼界的脸啊。”

在鬼屋里工作的鬼，名字都是按照生死顺序，我因为死得最早，所以排行老大，这群小弟就称呼我大哥。

如今，我的小弟换了一批又一批，我这个大哥却还是没有从鬼屋离开，着实有些窝囊了。

我故作生气的吼了一声：“杜老四，你还有脸笑我呢，你他妈写的小说啥时候能够更新完？你大哥我过几天就准备走了，不在这鬼屋呆了，临走前我还想看你的小说呢。”

杜老四是前年来的，这小子老实勤奋，一直对自己的未婚妻恋恋不忘。他变成了鬼，都还不忘记写小说，只因有一个主编来鬼屋探险时，阴阳眼认出他是真鬼，所以想要帮他一个忙。

听说，只要他能以鬼的身份写完《我在鬼屋装人的那些年》，主编就会想办法帮他出书，到时候主编再拿着那本书去找杜四的未婚妻，顺便再替杜四告白。

我们一群鬼听了，齐齐感叹：这他妈不等于骗鬼吗？

也就是只要杜四这个老实鬼才会答应。

刚一说完，角落里突然一阵青烟冒出，两个瘦高的人影朝着我们走来。

一黑一白，黑的是西装男，白的是道袍男，行内话一般叫他俩黑衣人和白大褂。

此时正是鬼屋员工们的午餐时间，他们一般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现身，看来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白大褂双手藏于大袖内，目光在我们几个之间扫寻一番。

“杜平安。”

这威严的语调，吓得老实巴交的杜老四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白大褂平常只叫我们的排号，从来不会叫真名，如今他叫了杜老四的真名，那便意味着杜老四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们一群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了白大褂身上，像是在和杜老四一起等候惩罚。

“你难道连下辈子都不想要了吗？”白大褂将杜平安怀里抱着的那本书，从怀里扯了出来。

杜平安面色煞白，眼泪一下子就满了眼眶。他活着的时候老实得被人欺负，死了也是被众鬼欺负的对象。在这鬼屋里，若不是我和张三护着他，就他这受气包不知一天得哭几次。此刻被白大褂吼成这般模样，他还能强忍着不哭出声，当真还算半个爷们儿。

我暗中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

下一秒，黑衣人眸光一扫我，吓得我立刻捂住大拇指，别过头去。

白大褂打开那个本子，垂首问杜平安：“杜平安，你是觉得我不识字吗？从你们进入鬼屋成为这里的员工起，就意味着鬼屋外面的世界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别以为你活在这个世上，能看见那些人类，你就还算个人。”

“这倒真是一出人鬼情未了的好戏！”白大褂笑眯眯地拍了拍手，“就是不知，我该怎么惩罚你杜平安泄露我鬼界一事呢？”

说到底，那个主编也是我推荐给杜平安的，当初他来了鬼屋后一直哭哭啼啼，我烦了，才将主编推荐给他。我知道人死后一旦入了这鬼屋，成为了这里面的员工，便不能与外界的人有任何关系，一旦被白大褂和黑衣人知道，就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我原先想着，以杜平安这种懦夫，肯定不会去找主编。毕竟，人在爱情和生命的选择里，肯定更倾向于后者。更何况，杜平安已经不是人了，他只是一缕孤魂，存在于鬼屋，除了我们知道以外，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

然而，我低估了这个傻子对爱情力量的崇拜。

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大哥，你知道吗，那场车祸是我精心制造的，只要我死了，我的妻子就会拿着钱财过上好日子，还能将我们爱情的结晶养大。

我翻着白眼道：你就那么确定，那是你们的结晶？

他说：对，那不是结晶，那是我们的孩子，是生命的延续。我是为了他们才来到鬼屋，所以我不能让他们担心，我必须让我的妻子知道我还活着，我是爱她的，直到永远。

听见最后两个字时，我觉得有些心酸。

永远啊，这他娘的到底有多远呢？值得这个傻子，在这条路上走那么久，且这么义无反顾。

为了能够以书接近自己的未婚妻，他每天下班后，都躲在自己挖的坑里写小说。

他一直不肯拿给我看，我就偷偷地看了一眼。这二货开头第一句话就酸不溜丢地。

——阿慧，一别半载，平安十分思念。不知你，可有思念平安？

杜老四被白大褂和黑衣人抓走了，我不知道他会被带去哪里。总之，我身边的小弟又少了一个，张三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大哥，这不是你的错，当初你把主编介绍给他认识的时候，也给他说了其中利害关系，可是这傻子还非得去……”

我扶住头，躺进了棺材了里，觉得鬼生十分惆怅。

“可是我是大哥啊，他是小弟，当大哥的怎么没有保护好小弟呢？”

“你是谁的大哥呢？”一个轻柔的女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能认识你的小弟吗？”

我吓得坐直身体，棺材外站着一个穿着打扮十分漂亮的小姑娘。仔细一看，就是前天那位姑娘。

“你、你……你怎么走路不出声，吓死我了。”

见我说话结巴，小姑娘笑了：“前天你跑得太快了，我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这是什么套路？新一轮撩鬼套路吗？

“你……你谢我什么？”我这人有个毛病，看见漂亮的小姑娘我说话就不大利索。

“两个月前，你把一个人给吓得住院了，你还记得吗？”小姑娘放低声音对我说。

听了这句话，我这鬼脸差点红了。那天本来不该我上班，我替杜平安顶了一天班，让他安心创作。结果，正好看见两个畜生带着一个小姑娘进了鬼屋，畜生穿得人模狗样，鬼屋探险的路走了一半，突然就开始对人家姑娘性骚扰。

我这人侠肝义胆没处使，既然让我撞见了这事儿，我就不得不管。我走到那两个年轻人后面，拍了拍他们的背：“嘿，兄弟你看见我的头了吗？”

等着两年轻转过头来时，我就将脑袋抱在手里，咧嘴一笑：“你好啊，小畜生。”

两个年轻人吓得屁滚尿流，其中一个吓得心脏病突发。

我忙将脑袋放在脖子上，叫醒了被敲晕的小姑娘。

因为这件事，我被黑衣人训了半个小时。

我活着的时候虽然没有电视，死后在鬼屋里也听说过不少故事。我救了这个姑娘，她如今赶着来谢我，还来了两趟鬼屋。这种故事称之为‘英雄救美’

她确实是个美女，而我已经不再是个英雄，我只是个鬼屋里工作的鬼。

想到这里，我心生一计。对着那姑娘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闻言，那小姑娘一张小玉脸红得像是苹果。

我咧嘴一笑：“是吗？”再一次将头从脖子上取下来，抱在怀里。

“即使是这样，也喜欢吗？”

“太刺激了！我居然遇见真的鬼了，这鬼屋传言果然不假。”

小姑娘兴奋地说出这句话，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如今这个时代，竟然有人不怕鬼了？

“你是不是脑残中二小说看多了，想和鬼谈恋爱？”我有些郁闷地将头戴在了脖子上，再老老实实地戴好围巾。

小姑娘说：“比起鬼，现在的人更可怕，不是吗？”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我点了点头，“所以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跟我做朋友？”

“当然。”小姑娘说，“这对于我以后的写作，很有帮助的。”

我有些无奈。

“我如果认识你这样的朋友，那我以后肯定有好多好多灵感。”

我扶额，本来我是想把她吓晕了直接附身，借她身体离开鬼屋。谁知道她滔滔不绝地跟我说起了她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故事。

我忙打断她：“那我能去看看你写作吗？”

小姑娘说：“可是你能从这鬼屋里走出去吗？”

我说：“能啊，只要你能让我附身，出了鬼屋，我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所以这个鬼屋算是锁妖塔？”

我点头：“算是吧。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出去过了，为了能够跟上你们的步伐，我想出去看一看。”

我到现在都觉得，应该感谢我以前的老娘，将我生得如此好看，以至于用这张脸撒娇的时候，效果非常棒。

小姑娘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在鬼屋时，我们是以人的形态存在，倘若想要逃离鬼屋，必须选择一个人附身。然而，附身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一旦被白大褂抓到，那我也只得落个魂飞魄散的结局。

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法回头了。

我必须去找那个人。临走时，杜平安曾敲敲地塞给了我一叠钱，我知道这都是他为主编办事得来的稿费。可是，这二货到死都不知道，鬼屋里的钱是不能给人用的。

杜平安曾跟我说过，他的未婚妻吕言慧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在绿江小区能够拥有一套房子。

他为了能够实现吕言慧的梦想，竟然不惜以制造车祸死亡，来获取巨额保险。如今两年过去了，吕言慧没准会在这绿江小区。

我离开鬼屋前，张三依依不舍地望着我：“老大，你可别一去不回啊。”

我照着他胸口给了他一拳：“放心，你老大我没别的本事，就是命长，这鬼生漫漫，不为自己找点事做，着实寂寞。”

“我这就给兄弟报仇去！”

白大褂把杜平安抓走的时候，黑衣人曾跟我说过一句话：“你闲事别管太多，你真的不知道杜平安是怎么死的吗？倘若让他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可能他会在你耳边哭上一年半载了。”

我问：“怎么死的？”

“被他老婆害死的。”

那一年，杜平安与吕言慧谈恋爱的第二个月。他买了一个二手车，因为吕言慧说她想要一辆车。杜平安拼死拼活才赚够了钱，在吕言慧朋友手中买到了一辆二手车。

可是他不知道，那辆二手车其实是吕言慧的前男友送给吕言慧的。

这辆车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杜平安在开车的途中，发生车祸。

他们等待了很多次机会，终于在吕言慧怀孕的那一天，杜平安坐上了那辆动了手脚的车。老实的杜平安以为只要自己死了，那巨额保险就可以打入自己未婚妻的账户上，所以他死得心甘情愿。

我捏紧拳头，砸在墙上。这一对该死的奸夫淫妇，竟然用这种手段来诓骗我的兄弟。我要是不替他出头，我还算个鬼界大哥吗？

“我要你拿走的，全部还回来！”

我出现在吕言慧家门口时，她正开门出来倒垃圾。看见她的脸，我有些不敢相信，这张脸和我遇见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有几分相似？

“言敏，你回来啦？”

吕言慧对着我叫出言敏两个字时，我有些愣了。

“你叫我什么？”

吕言慧腾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脑袋：“言敏啊，你怎么了？感冒了到现在还没好吗？”

言敏言慧？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像是姐妹？

我忙扼住吕言慧的手腕，将她带进了屋子里。

“阿慧，一别两年，你可有想我？”

我学着杜平安酸不溜丢的样子，对着吕言慧阴森森地一笑，“这两年来你在这绿江小区住得可好？”

吕言慧瞪大双目，极为吃惊：“你，你不是言敏？”

我冷笑道：“当然不是啊，我是你的未婚夫——杜平安。”

吕言慧惊叫道：“不，他已经死了，早就死了啊。”

“是啊，我母亲在世时为我买了巨额保险。在那之后，我穷困潦倒，可是阿慧你对我不离不弃，让我好生想念，所以即便是从地狱爬上来，我也要找到你啊。”我慢慢地走向她，将她逼在了墙角。

吕言慧吓得哇哇大叫：“啊，平安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为了给我妹妹治病，出此下策……你死的那天，我也很难过啊。”

“你的妹妹？”我用手指了指我现在的身体，“你是说这个姑娘叫吕言敏吗？”

吕言慧点头：“是，她是我妹妹……当年我骗你，是为了给妹妹治病。”

我冷笑道：“吕言慧，你一点都不会撒谎。我在阴间待了两年，听他们说了一个词儿叫‘洗白’，你如今这幅模样便是在发了疯地替自己‘洗白’吧？”

我拿出一把刀，抵在她的喉咙处，“吕言慧，你把你的奸夫牵出来，让我看看呗，要是长得比我好看，我也算是死得明白一点啊。”

正在这时，一男人带着道士从门走进。那道士朝我贴了一张符纸，我立刻被禁锢在吕言敏的身体里。

吕言慧立刻扑进那男人的怀中，嘤嘤地哭起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你要是再晚来一步，这恶鬼就要了我的命。”

男人搂着她道：“放心，这傻逼死了也成不了恶鬼，整个一孬种。”

我仔细一看，看着他。

那个鬼屋里的主编！

我竟然将杜平安介绍了给他的仇人！我欲发怒，道士一张符纸再次贴来，恍惚间我看见了白大褂和黑衣人，还有那个总是骂骂咧咧的鬼屋监督员。

“904，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一切。”监督员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睛时，已经不在吕言慧的家中。鬼屋里的一众兄弟都站在我面前，他们对我笑道：“杜老四，你的病好点没？”

我对张三说道：“你叫谁杜老四啊，我是你大哥！”

张三笑了：“杜老四，你说你咋这样呢？死了变成鬼，竟然还能得精神分裂这毛病。我们大家伙为了帮你治病，可累坏了。”

监督员身后的白大褂和黑衣人笑了笑：“杜平安，你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吗？”

“你被自己的枕边人害死，来了鬼屋一心一意想要报仇，精分分裂出两个人来。一个做了大哥904，一个做了小弟杜老四。”

张三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杜老四啊，为了配合你演好这场戏，我叫了你多少声大哥，你自己好好算算。害得白爷黑爷为你的事情跑断了腿，一会儿变成小姑娘，一会儿变成吕言慧，甚至还变成那恶主编。只为了治好你的病。”

说完，他从角落里拿出来一本书，那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阿慧，一别半载，平安十分思念。不知你，可有思念平安？

落款：904杜平安

我看着这书笑出了泪，原来这酸不溜丢的话竟然是我写的。

杜平安啊杜平安，人死了一切都忘了，难道不好吗？何必再去想起那些往事，再遭罪一番。

想到这里，我看见了角落里一闪而过的黑影，那模样竟然有些像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大哥。

我问张三：咱们鬼屋里真的没有大哥吗？

张三支支吾吾，没作答，嬉笑着问我：这本《我在鬼屋里装人的那些年》还有续集吗？

我垂首看着那本书：谁知道呢，兴许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