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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脏药”,他们在梦中发生了人体变异

故事贩卖机  · 公众号  · 杂志  · 2018-09-10 19:05

正文

图:电影《梦之安魂曲》





人生再绝望, 不能乱吃药

树乱老师给你们讲个道理

如果你最近很绝望

看完这篇

你会

更绝望的!!!


标签:猎奇 恐怖 致郁







脏梦

文/树乱




1

陈唯挣扎着醒来。

噩梦再次侵蚀了他,逼他在死亡的虚影里心惊胆战。

翻身起床攥起药盒,陈唯穿越客厅去拉窗帘,可偏偏手一滑,药盒落在地上,粉色的药片洒了满地。

“操。”

叹了口气,他拽开窗帘,瘦削的脸转向被灰云笼罩的天空。果不其然,对面屋顶又有人在跳楼。

那人在天台定定站了许久,终于抬起腿迈开步,完成了人生最后一次飞跃。这倒霉蛋从楼顶直直地栽下,四肢在半空中胡乱扑腾。接着咚的一生,他摔在水泥地上,爆开一朵盛放的血花。

陈唯低头默哀,蹲身捡起两片药,吹吹灰塞进嘴里。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抗绝望药是配发的,如果嫌脏不吃,买都买不到。

世人都染上了绝望症,抗绝望药早已供不应求。因此,配发药物成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只是——

“鉴于反社会分子已将可致死类药物投放进抗绝望药中,且无法确定‘脏药’的批次,建议大家不要吃一个月内领取的药物,避免吃到‘脏药’。据官方公布的消息,新生产的药物会在5月30日,意即,距今日起23天后,向社会重新配发……”

“反正我吃。”陈唯低头,目光扫过满地药片。

手机铃响了起来,切断正在播放的新闻。

带着不好的预感,陈唯边点开免提,边将满地的药片一粒粒捡起。

“唯哥,你来看一下吧,这次应该也是……脏梦。”

2

案发现场的尸体已经无法回收。受害人像吃了几公斤炸药,随后炸药于其体内爆炸,使其化为四溅的番茄酱。猩红的血肉将房间染色。

“也许他死前的梦,是被人绑在礼花上,然后礼花点燃,飞上天空——嘭。”

小东的双手握紧又张开,模仿烟花绽放。这孩子刚入行,比陈唯小五六岁,是个小跟班。

“别侮辱死者。”陈唯瞪了小东一眼,“这是第几起了?”

“咱们片区的话,从七天前发生的第一起算来,是第二十六起,”小东边说边翻材料,“案件的数量,在一天比一天增多。”

陈唯接过递来的材料,脸色阴沉得像窗外的天。

材料里一一记录了被“脏梦”侵蚀后死者的模样。有小男孩蜷缩成团,背脊生长出巨大的白色翅膀,有位中年女性的身体化为松软的沙堆……虽然受害人们的身体变化各不相同,但他们的死因却存在共同点:这些人都被梦境侵蚀,被梦境夺去了生命和属于人的形体。

可有一点令陈唯困惑:所有死者的表情都是笑着的。就好像他们临死的前一刻,感受到了幸福。

要知道,发自肺腑的“笑”,在全民皆病的时代,已经几乎见不到了。

活着的人称这种杀人梦为“脏梦”,因为它不仅能够夺去人的性命,甚至还彻底改变了人体的性状,是恶心而扭曲的梦境。

“梦境使人体变化,精神改变物质,已经是唯心主义了,但……”小东撇嘴。

七天前,本区第一起人体变异案发生,这天,也是反社会分子公开宣称本区投放的脏药已被市民领走的日子。随后,药物停发,脏梦案接踵而至。

“尸体的变异,”陈唯走出现场,一脸沉重,“究竟是不是因为吃了脏药?”

“什么意思,哥?”

“受害者因为吃了脏药而在梦中发生了人体变异,这因果关系是谁说的?网上的教授?”

小东低头沉默了片刻。

“哥,要为社会着想,”小东用手撑住窗台,冷笑着摇头,“如果这事是反社会分子干的,至少满世界的病人都还有个盼头——抓住反社会分子,毙了他们,大家都还有救……这是种愿望……你能明白吗?”

“妈的,”陈唯踢了一脚墙面,“不能从别的地方调些药来?”

小东举起手机,屏幕里,标注为“绝望症病情严重”的色块染黑了整个世界地图:

“咱们区也有药厂,你还能不清楚?全世界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3

绝望症使人困于病痛,配发抗绝望药帮助大家苟延残喘。然而,反社会分子将脏药掺进抗绝望药里,釜底抽薪了人类的全部希望。

绝望症发作时,人不吃药一天都撑不下来;吃抗绝望药,又可能会吃到脏药,使人被脏梦侵蚀;坚持等待新药配发,则需要硬抗三十天病痛。

这就好像所有人都迈进迷宫中,无论选择哪条路,都只能走向最绝望的出口。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绝望症减少了个体的欲望,人们变得宁愿自杀也不会去盗窃抢劫。因此,犯罪率大大降低。

“可还是笑不出来啊。”

小东坐在副驾驶座上感叹。

前方右侧的街头有人跳楼,也许是大家都已经麻木了,竟没人围观。

“这两天,回趟家就能看到三四个跳楼的,”小东叹气,“医生的事,咱就甭去管了。”

陈唯压根也没想管。

从案件层面,所有因绝望症自杀和因脏梦而死在梦里的人,都被划进了“因病死亡”的范畴。

在末日逼近的危急关头,陈唯与小东负责的工作,竟只是“调查本区各药店是否存在售卖假药情况”,以及“及时向医院报送病情及查获的假药”。

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根据反社会分子的意思,人自杀,是基于其自由意志。而吃抗绝望药会麻木掉人的情感与意志,是反人类的,所以他们反对抗绝望药……”

“他们没有袭击药厂,而是想办法摧毁人们的希望。”小东抿嘴。

陈唯缓缓打着方向盘:“这群疯狗。”

“这群散播脏梦的人该死,”小东垂下眼皮沉思,“但是,虽说基于其自由意志,我却不能认可那些自杀的人……”

“人家又不稀罕你的认可,”陈唯失声笑,“不过也对,坚强地活下去,是人类天生的义务……你家到了。”

4

送完小东,陈唯直接回了家。推开家门,陈唯见女友阿痛正怀抱着大布偶,眼神空洞地蜷缩在沙发上。

“阿痛,你要的烟,接着。”

说罢,陈唯把口袋里的烟抛了过去,阿痛像猫一样伸出双手接住。

阿痛原本是心理咨询师。那天陈唯去做心理咨询,眼看着阿痛先吃了一大把抗绝望药,接着浑身虚软地坐在了自己面前:

“你是怎么了?”

她问话的时候,双眼都失焦了。

定定地注视对方许久后,陈唯笑着说:

“我是来给你做心理咨询的。”

她竟然信了。

这之后不长,两人就好上了。

“有进展吗,脏药的案子?”

阿痛点燃了烟,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没呢,”陈唯笑,“我们真没用。”

“通过药物刺激大脑,利用梦境反噬人类,进而改变人类的身体,”阿痛吐了个烟圈,“这个理论,相当不符合物质决定意识的哲学呀。”

“是扯淡,”陈唯在阿痛身旁坐下,“可抓不住人,就一切都无从问起……”

他深埋下头,用力揪紧头发。

“你想过没有,坏蛋能够投放药物得逞,会不会是因为药厂里有内鬼?”

“我们片区的监控已经调过了。其他就是药厂的生产机密了。”

“但假如真有内鬼,会不会早就掉包过监控,你一去查,反倒正中对方下怀?”

陈唯内心一震。他拧紧眉头,慢吞吞站起身,围绕家具来回踱步。

阿痛如猫一般跳下沙发,拿起药盒,看着陈唯绷紧的脸,不自觉笑了出来:

“等案件落定了,陪我去游乐场玩吧。好久都没见你笑过了。”

“你还在吃药?”

“怎么说呢,”阿痛脸上浮起妖娆的笑,“尸体上开出一朵花,总比摔成一堆大小便失禁的泥好得多,对吧?”

5

当新的一天来临之时,迎接陈唯的,却是更加深重的噩梦。

“这也……太壮观了。”小东感慨。

邻近的两栋楼,已经完全被爬山虎般郁郁葱葱的树叶覆盖住。藤蔓破开每一个扇窗,爬满了三十层高楼的四壁,密密麻麻的树叶完全包裹住两栋楼。玻璃、水泥外墙和广告牌都尽数被绿叶遮挡,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央,这两栋绿色的庞然大物显得格外扎眼。

可这里昨天还只是普通的水泥高楼而已。

也许,这两栋三十层楼的住户们,都在一夜间死于脏梦。

想到这里,陈唯禁不住浑身发冷:

“能查监控吗?”

“难。保安都辞职了,没人管,”小东苦笑着拍了拍后脑勺,“再不快点破案的话,我看……”

绝望症使人痛苦,抗绝望药令人麻木,只有陈唯和小东这样充满执念的人,才能撑下去继续工作。丧失掉欲望的众人正蹲在家里,在恐惧与怀疑中苟延残喘。

“上去看看吧。”

电梯停了,电闸被肆无忌惮扩张的植物破坏。拾阶而上的一路,陈唯恍惚地感觉到,自己好像迈进藤蔓与簇叶构筑的虚空世界之中。

这一路上,令他感到不快的,并非跨越、攀爬过粗壮黏滑的蔓藤,而是没有活物的气息。连在植物上爬行的蚂蚁或毒虫都看不到,一点属于生灵的“生机”都不存在。

甚至连眼前缠绕堆积的藤与叶,也散发出梦幻般静美的死物之感。

穿过被植物毁掉的房门,陈唯翻进主卧。他看见粗大的根须撕开男女主人的身体,一根根扭曲、生长、扩张,不断地分裂出新的藤蔓与枝叶,侵占掉整个房间,甚至伸展出窗外。

陈唯惊叹着,看向面带笑意紧紧相拥的男女主人:

“脏梦,到底是什么……”

他伸手按压男主人脖颈上的脉搏,手指感受到了如堆积湿润树叶一般的空洞与柔软,就好像眼前躺着的,是两段在热带雨林中缠绕着的树藤,它们抛弃了人类的形态,与其他所有人,连接在了一起。

他们在梦中合二为一。

两栋楼里的几百人,在梦中合而为一。

“行行行,叫法医来收尸吧,”小东说罢关了对讲机,跨过蔓藤走来,“无人机上去搜过一圈了,应该是没活人了。”

“这一次,受害人的尸体变化几乎相同,而不是像之前一样,每个人的变化都不太一样。”陈唯沉思。

“也许是他们挨得近,又同时被脏梦吞噬,导致梦境也同化成了一个?”小东试探地问。

“你是说,两栋楼几百号人,做了同一个梦吗?”

草叶腥气漂浮而上,令陈唯感到窒息。

所有人的梦境都如冰块融化,水流一般汇聚融合成河,接着,瞬间侵蚀掉了所有宿主。

6

绝望症的肇始,是人类过于追求“快乐”。

即使尼尔波兹曼在几十年前就提出过“娱乐至死”,赫胥黎也曾在《美丽新世界》里预测人类将靠索麻维持愉悦,可实际上,人的阈值远远超出了先贤们的猜想。

在得到极度兴奋的精神快感之后,若是未来无法拥有同等的快乐,人类的精神就会迅速萎靡下去。

而快乐是有限的。

就算是通过药物与工具,直接刺激身体分泌脑啡肽多巴胺,也没能将新鲜感持续超过两年。

在这之后,全人类的快感迅速退潮,绝望随之疯狂蔓延。

“绝望症”也以一种异常强大的病毒的形式,迅速侵占了整个世界。

“唯哥,这次的行动,违反法定程序了……”

小东咽了口唾沫,背贴墙慢慢移动。

“我知道。”

夜幕之下,偌大的漆黑工厂显得格外寂静。

陈唯做了个前进的手势,大家迅速闪过夜下监视器的死角。

经过思考之后,陈唯最终决定,带几个亲信弟兄潜进药厂之中进行调查。对陈唯来说,这绝对是无奈之举。

毕竟,通过合法程序,进不来。

药厂是关系户,不会被任何人调查。

他隐隐感知到了脏药案里最大的问题:大家都以为,脏药是在抗绝望药的储存流通配发阶段被混进去的,因此对渠道进行重点调查,却进展不顺。

可假如依阿痛猜想,被掺进脏药的地点是医药公司……

那,可就是陈唯他们的失察了!

“当心,有车!”

小东话音未落,车灯瞬间就照亮了整个医药公司的厂房区。

是辆小货车,看上去像装了货物。

“这么晚了,厂里也没个人接应,”小东自言自语,“偷偷摸摸的。”

只见小货车慢慢驶进了药厂的仓库区。

“这车,没有药厂标志和安全标识,”陈唯点着手指,引导大家慢慢逼近,“你们看车的牌照,是不是假的?”

“操!总不能,这厂的安保人员就是反社会分子,然后,他们大摇大摆地进来,把脏药给掺进原料里?”

小东说完后,与大家挨个对了一遍眼神。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格外严峻。

“仗着制药厂有关系不好调查,所以,把我们全当傻逼吗?”

气氛愈发压抑。

“妈的……出事我顶着,”陈唯心一横,“把那辆车给拦下来!”

7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面对现实时,陈唯还是痛心自己的后知后觉。

制药公司玩忽职守,安保人员全是反社会分子,在夜间放行反社会分子的车辆,将脏药的原料掺进了生产中的新药里。

这也意味着,即便有新药生产出来,也依然是能带给人类脏梦的脏药。

对人类来说,没有希望在等着他们。

“哥,你先回家吧。”

突击审讯十二小时却一无所获,陈唯被小东赶回家了。

罪犯抵死不说,制药厂又有重重关系,陈唯就好像把拳头砸在水泥墙壁上,只弄得自己满手是血。

累、饿、恶心的绝望感在胃中翻腾着,陈唯推开了家门。

“阿痛,让你说中了。真是药厂内鬼干的!”

陈唯快步走进卧室,阿痛正躺在床上,她的身体变成了某种神圣而永恒的形态。

阿痛身上蒙着被子,只有脑袋与胳膊露在外面,可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变了,变得晶莹剔透,如水晶一般透明璀璨。

她变成了水的雕塑,好像只需一点点震颤,就能让她的身体完全破碎。

当然,她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阿痛,你做了一个,关于水的梦吗……”

陈唯浑身颤抖,难以组织语言。他有预感,只要轻轻一碰触阿痛,她就会像玻璃美人一样迅速碎裂成齑粉,而他也将会永远失去她。

“阿痛,别离开我……”

他小心翼翼,试图伸手轻轻拉起被子的瞬间,变成水之雕塑的阿痛就像是分解垮塌的积木一样,骤然化作水流,倾泻洒落在床上。

她破碎了。

8

夜幕再次降下,同事们都下班了,审讯工作也已将近二十四个小时,可仍然一无所获。

“拼了命违反程序,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妈的。”

小东面对着栅栏后的嫌疑人,一筹莫展。

陈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东身后,一把拍上了对方的肩:

“小东,我来审。”

小东惊得浑身一震:

“哥,我觉得你火气有些大,需要……”

陈唯没理论,他挥手一拳打晕了无防备的小东。吃力地将对方搬出审讯室后,陈唯把小东铐在窗台上。

“嘿,自己人打起来啦……”

栅栏后面的嫌疑人讥讽。

他自称野狗,陈唯能看出来,这个脸上带疤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主持此次投放脏药的小干部。

陈唯打开审讯室的铁栅栏,盯着野狗血红的双眼,一步步逼近对方。对方已经被连续二十四小时突击审问,滴水未沾,还带着手链脚链。

他没有反抗能力。

“你想干什么?”野狗的表情有些紧张。

陈唯慢慢摘下胸口的徽章,将徽章里用来固定的回形针抽出来,慢慢掰直,将回形针掰成一根针。

“你们抓我,已经违法了!”野狗吼道,“你难道想死吗?”

陈唯搁下帽子,又慢慢脱下了外套,这样,他身上就没有任何徽章了。

他只代表他自己。

“脏药到底是哪里来的?”

陈唯一脚踢倒了椅子,野狗摔在地上,横躺的模样像条狗。陈唯弯腰,拎得对方跪直了身子,单手撑开野狗的一只眼睛。他明白,绝望症会减少人的欲望,所以,二十四小时的车轮审讯还问不出任何情报的家伙,他的内心,早已不属于人类了。

野狗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你想怎么样?你已经违法了!”他仍在吼。

“是,不合法。”

陈唯点了点头。

细针瞬间刺进了野狗的眼睛里。

野狗喉咙里发出的呻吟像指甲刮过玻璃。这声音让陈唯想起以前杀鸡,用刀割开鸡的喉咙,鸡被捉着双脚倒垂,血顺着鸡脖子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

陈唯抽出针,用拇指与食指去挤对方被刺穿的眼睛,浑浊的血液就涌了出来,野狗一只眼睛快速瘪下去。

“谁指示你来投放脏药的?!”

“哈哈哈哈,你扎死我呀!”

陈唯反手一拳,正面砸在野狗的脸上,野狗的鼻子瞬间就歪了,血流如注。

“继续啊!来啊!”

陈唯被彻底点燃了,他握紧拳头,朝着野狗的脸一拳一拳硬生生砸下去,好像他正在捶打的不是人类,而是个没有生命的沙袋。

“来呀!打死我啊!”

野狗没有任何反抗,狂笑失声。这是在压抑的世界中久违的笑声。

陈唯竟然被野狗感染,也放声笑了出来。

审讯室里,一个狂笑失声的疯子,在拼命地虐打着另一个放声大笑的疯子。

陈唯的手臂上下挥舞,直到他对击打人肉的单音节感到麻木才终于收住手。这时,野狗已经昏死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终于从晕厥中恢复了意识。陈唯低头,见野狗侧躺在地,他粗声喘着气,用仅存的一只眼睛瞪着陈唯,伸出舌头,慢慢舔舐流经嘴边的血:

“你真可怜。”

9

陈唯被抓了。

这次行动鲁莽无谋,但至少明确了一件事:生产的新药里,混着脏药的原料。

现在换成了小东来审讯陈唯了。

“药检的结论是,不确定,那些嫌疑人以盗窃未遂被立案了。”

栅栏外,几天前还是自己小弟的小东满脸痛苦。

“不确定是什么意思?盗窃未遂又是个什么?”

“因为检测部门也不清楚脏药是什么啊!投放脏药这件事,是反社会分子自己说的,谁又没有可对比的标准。”

陈唯把双手的镣铐砸在桌子上:

“一辆假牌照的车,装着几箱原料,半夜三更地开往药厂的仓库,你说这是盗窃未遂?哄谁呢?”

“可唯哥,药厂不是咱能调查得了的……”

“可现在生产出的脏药,过几天被市民领走的话……”

“唯哥,你想过吗?快一个月没发药了,没药,大家不也是死?”

“你这是饮鸩止渴。”

看到陈唯鄙夷的神色,小东的脸逐渐变得扭曲:

“吃脏药,未必就会做脏梦……”

“小东,你死可以,拖着大家一起吃脏药,这和反社会分子有什么区别……”

“我能怎么办?药厂关系那么硬,你又不是不知道!非逼得我跟你一样,被关进来就高兴了?”

这是小东第一次大声吼叫,反倒让陈唯失了声。

他定定地注视着小东的黑眼圈,这时他才发现,小东已经是双眼血红。这孩子的绝望症恐怕也是病入膏肓了,为什么之前没看出来呢?

吼完,小东低头哭了出来。也许,他的理想已经被现实压垮了。

过了很久之后,他伸手抹了把泪,颤巍巍地站起身离开。

“小东,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陈唯竟莫名地感受到恐惧。他害怕这就是诀别。

小东转过身,嘴角颤抖着,吃力地挤出笑容:

“哥,保重。”

陈唯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小东时,他的笑容也是这么干净。

10

看守所里的稀饭是辆破皮卡拉来的,装在盛泔水的大塑料桶里。伙夫拿着木柄的长勺子,看心情给多给少。

陈唯低头接了一碗,正转回头,忽然手臂被身后人一撞,片刻间,稀饭只剩了小半碗。

“还记得我吧?”

抬起头看,那人一只眼睛紧紧闭着,满脸伤痕,脸颊上的刀疤格外明显。

“想打架吗,野狗?”

陈唯斗狠地说。这群被自己抓过的王八犊子都关在看守所里,生活倒不算寂寞。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输了。”

野狗像个不服输的孩子,朝陈唯咧开嘴笑了。

11

“有一点你们根本没明白,你们所谓的‘脏梦’,并不是吃‘脏药’的结果,而是人到绝望症末期时必然会有的症状。”

野狗搅着面前的稀饭,一口也没吃。

“我怎么没听说过?”陈唯紧紧盯住野狗的脸。

“因为绝大多数患者撑不到末期就没了,”野狗笑,“所以,脏梦是努力活着的人才能看到的神迹。我们把它叫做‘圣梦’。”

“你想说,脏药是无害的?”

野狗点了点头:“你们嘴里的‘脏药’,可以促进绝望症进化,它能帮绝望症病人在十个小时内就寻找到圣梦。”

“为什么……脏药有这种功效……”

“因为,它比抗绝望药多了一剂原料,”野狗仅存的眼睛里反射出黑光,“人。”

“人?!”

野狗点了点头:“把志愿者冷冻风干,磨成粉,放进抗绝望药的材料里。”

陈唯内心一震,低声吼道:

“你们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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