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君以前看过一部英剧,《黑镜》。其中一集,叫“一千五百万的价值”。故事简单讲一讲的话,差不多是一个男孩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在一档选秀节目中被选上后不但没实现自己的音乐梦想反而沦为A片明星,愤而想去这选秀节目上为女孩讨个说法却因讨说法方式新颖独特也被这档选秀节目收编从此过上幸福生活的故事。
当然,如果能把上面的句子关系理顺的话,我希望你注意到“这档选秀节目”的问题。而如果要开始批评了的节奏,拿出《童年的消逝》举例颇为恰当,本书作者尼尔·波兹曼在书中展现过一番别开生面的生命末日景象,他描述了自己连续三个晚上对美国全国电视网的节目中所展示的各种疾病或身体残疾进行统计:“从痔疮到令人心碎的生皮癣,从神经炎和神经痛到头痛及背痛,从关节炎到心脏病,从癌症到假牙,从皮肤疤痕到糟糕的视力,一共有43次提到这些我们皮肉之躯承袭的打击。”
而渗透其中的,可以勉强理解为无孔不入的广告体制及迫人消费的欲望。广告以传播为旨,我想无论你学没学过“传播学”的奇技淫巧,你都能很快确信这一点。它以某种类型的吸星大法汲取人性的弱点和薄处,再反复狠击之。直到你“又被感动,涕泗横流”,即目的达成。
可是,偶然间友人一席话“谁要我天天有需求,天天要消费!”化合了读者君批评的刺矛。俗话说得好:“不拧巴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人生。”我也愿意以“从事身心灵的整合研究与治疗”的职业状态祝福全天下读者:“愿你与这世界温暖相拥,愿 你被这世界温柔相待。”
当个笑话来听:某人读到两份报纸,都有文章说吃苹果有益健康,但其中一份说在饭前吃,另一份则强调在饭后吃。此人一向对健康养生读物照单全收,无奈之下,只好吃一口饭再吃一口苹果。如此,实现了饭前吃和饭后吃兼顾。
其实并没有一帖灵验的“长寿处方”。也并没有一帖完整清晰的“长寿处方”。
我们将精神的、解剖的、经济的建议混合在一起,将智慧文献、医学文献、养生鸡汤、道听途说混合在一起。大多数人都在就自己的理解,跟随风潮,将大大小小的零碎点,拼接成一帖自己认为的长寿处方,走在那条指向“健康、长 寿”的臆想道路上。
我们还常常会面对这样的养生困境,比如看起来一个简单的问题:咖啡对健康有益还是有害?不同媒体常常说法不一。某篇以“据科学家们研究表明”开头的文章,究竟能给我们带来什么信息,它所描述的内容又是否能作为可靠的知识来源和实践依据?
即便是看上去相对全面的《咖啡无罪的101个理由》, 背后也可能是推广咖啡的某种商业力量。不信你可以去看一下书中的101个理由,101个小标题,其中就包括十几个咖啡产地的说明,比如:87.产自巴西 88.产自哥伦比亚 89.产自危地马拉90.产自哥斯达黎加......它们能算是咖啡无罪的101理由之一吗?
“据科学家们研究表明”式的文章和电视报道,在生活中,也越来越多,究其根本它并不比“某某人说过”有多高明。在现在这种传媒环境,如果还有人希望得到相对可靠的知识,做出相对准确的判断,那他必须准备好前面将是一场长途劳作之旅。
这一路的起点是,先从“据科学家们研究表明”文章中,找该研究的出处,有可能找不到,那就去找国外新闻来源,,再找到原文刊登在何处。下一步是读原文,找出得到此结论的具体上下文和哪些限制条件。要求高一点,看一下发表刊物的学术水平。如果还能不畏艰难,去看原文中的原始数据,如何论证,同行如何评议,此结论是否存在应用限制。大部分研究的结论,都是针对具体动物模型、具体人群、具体数量、具体前提条件的,不可能“泛化”。从前那些致癌物和防癌理论的报道,那些“所有抛开剂量谈毒性”的报道,大多如同街头巷议一样不可信。
科学研究表明:通电确实可以造成快感
但如今,在大众媒体上制作这些信息的生产者,并不可能去做如此一趟“艰苦卓绝”的长途劳作之旅。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大多数人,喜欢科学的量正好合适,喜欢科学的难度正好合适,“不致于被大量的复杂的事实塞满了嘴而不能下咽”。
我们并没有那么多的质疑精神,没有那么多的理性思辨。大众媒体会为吸引眼球而选择容易让人误解或偏信的内容,已屡试不爽。人们更愿意宁信其有,跟着断章取义,支离破碎,看一个信一个。
这种景象,在全世界几乎都一样。在欧美的早期阶段,基督教信仰中的理性精神,为科学的普及还算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框架。在中国,则从一开始,就缺乏一批既有科学背景又有科普能力的人。只是后来,渐渐地,欧美那些科学布道者从科普领域撤离,取而代之的是深受大众传媒影响的记者、公关、广告人士。
这种由现在的传媒载体、传播人一起塑形的局面,有几个特点:孤立、非理性、吸引眼球、追求商业。面向大众的科普,从一种关于自然的统一观点,转变为一大堆支离破碎、互不相干的事实。从传播系统的知识,转向渲染医学的成果,以一种追求轰动的方式,以一种诉诸权威、非理性的新闻或广告模式。但如果健康和长寿对你真的很重要,这件事应该花点时间搞清楚。
如今的巴马长寿乡挤满了外地来的游客
在目前已支离破碎的电视广告世界中、互联网世界中,医学信息,被碾成了事实的碎片,从真正的上下文中被剥离出来。它们用夸大的方式,强调某疾病的危险程度,展示某一治疗事例的效果。这些与20世纪早期刊物中的老套路,发行量曾经最大的杂志《读者文摘》,超市小报中“关于什么什么的新希望”......如出一辙。现在的读者,仍然会相信,与任何一个世纪里那些“祖传秘方的追捧者”一样。 面对眼前各种媒体的医学信息,包括抗衰老、长生不老的进展,也许会让人想起100多年前的话:1907年教育家德雷斯勒(Fletcher Dresslar)如此描述“迷信”—— “我们心灵进化的残迹”,一种“孩子般推断”的结果。
一百年来,流行文化的诡异之处,在于对权威的迷信和商业利益,通过媒体及广告巧妙地结合起来了。今天的媒体世界,互联网连接之下的电视、电台、报纸杂志、移动端新媒体......它们在制造“权威”。最上镜的、能说会道的、与媒体最合作的,会成为媒体偶像,医学权威,并收获名声。他们并不一定是最专业的医学人士。他们催生着一种便利的、屡试不爽的偷懒文化——权威一出口,某些断言就是正确的。从脱贫,到小康,到接下来的富足,我们走向休闲、消费、娱乐的新阶段。连医学也开始展示其娱乐功能,在背后的商业力量推动下。有趣的医学,会拓展人们的视野。“令人惊叹的医学”,不是因为合理,是因为不可思议。孤立的事实,煽情并蒙昧。科学的“惊人之处”,更多的成了一种魔法、一种奇迹、一种神秘主义,人们因此获得娱乐。早先的新闻结构,至今仍然存在,它常以结论和推断开头,填充一些支持性的细节。这种结构,就不可避免地带来渲染的推论。相比之下,严谨而刻板的科学报告就太不娱乐了,一般只有在研究方法、研究结果充分阐明后,才会给出结论,并进行讨论。
《童年的消逝》的作者,在书中描述自己连续三个晚上对美国全国电视网的节目中所展示的各种疾病或身体残疾进行统计。“从痔疮到令人心碎的生皮癣,从神经炎和神经痛到头痛及背痛,从关节炎到心脏病,从癌症到假牙,从皮肤疤痕到糟糕的视力,一共有43次提到这些我们皮肉之躯承袭的打击。”电视上到处在打开身体这个密室的门,方方面面。那台电视,拥有“一流的表演”,却不具有哪怕“三流的意义”。
吴燕莛 译
[美]尼尔·波兹曼(Neil Postman) 著
中信出版社,2015年5月
屏幕蔑视文字,屏幕是非线性的、非叙事性的,图像、 感觉、印象更重要。传播媒介,从印刷文字转移到电视,转移到电脑,现在则是智能手机。电视以及后来的屏幕文化,几乎摧毁了医学知识的普及。引经据典的论证,不适合屏幕。
除了娱乐功能,在医学领域的大众传播,还离不开人们的另一强烈动机——追求健康。每个人都恐惧失去健康,寻求一种脱离病痛、减少疾病和死亡的健康,寻求身体上的康宁感,远离衰老。这种动机,会被传播媒介和商业力量巧妙利用。在药学领域,草药也常常掀起许多人的热情。为什么?因为大家常被单一的病理、相对轻度的治疗所吸引。而且,现在医学已经进步到,再没有一个人是绝对的健康了。女性更年期必须服用激素来治疗?老年人骨头退化就一定是骨质疏松症?生命中许多正常的过程,如生老病死和不快乐,都被医疗化,进而商品化。数量逼近两万的疾病品种,在我们头顶上纷飞。
不能不提屏幕文化中的广告这一重要角色。在一个娱乐和消费的社会里,广告说了算。它替我们作判断。广告是事实片段加上追求轰动的形式,背后离不开商业。在医学健康领域,广告还发挥着普及功能。去看看那些钙片、牙膏、消毒肥皂的广告就知道了。如果深入解析“广告”这一消费文化的典型,它在本质上是反理性的,也是不真实的。但消费者喜欢受骗,享受广告制造的幻想,观众进入到一个进行非逻辑表达的特殊世界。蓄意的分割、简单的事实片断,省略限制条件和背景,产生误导,让“消费者”自己去理解。如果把迷信从相信迷信的人们手中拿走,会发生什么呢?人们将不能思考。同样的问题,也可以用于广告。没有广告,人们的生活就失去了基本的指导。
常青,医学博士,毕业于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八年制医学系,毕业后在美国做博士后研究三年。后回国,任职跨国制药公司多年。曾用笔名“讴歌”和“丰玮”。
常青 著
汉唐阳光·山西人民出版社,2017年1月
本文得到出版社授权发布。作者:常青;编辑:文青。未经授权其它公众号、媒介不得转载,欢迎读者朋友转发朋友圈。
我有2个朋友,不能和她们聊狗。未开口,就已泪眼,不能提。也许,没有这样经历的人,不能感受那份动物和人之间的情感。看过书里14个故事后,你也许会理解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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