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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岁考牛津,80岁出家,90岁返老还童:看到她我就不焦虑了

十点读书  · 公众号  · 读书  · 2025-02-13 18:30

正文


《第一人称复数》第二季热播,91岁的美术史学家徐小虎委实让人眼前一亮。


舒适得体的衣着,微卷的白色短发,清透又顽皮的眼神,浑身上下散发着自然灵动的气息。尤其是那双像孩童般的眼睛,让我觉得像极了黄永玉。


有些人活着活着就老了,他们是越活越年轻,那一张脸上,一半是孩子的纯真,一半是老人的睿智。


这种夹杂着纯真和睿智的人生状态,是经历过一番世事大彻大悟之后,雪泥鸿爪般的大通透。




徐小虎的祖父徐树铮是北洋军阀皖系远威将军,因1919年派军收复外蒙古而威名远播;


父亲徐道隣是民国宪法先驱,早年留学德国,并在德国结识了德国女孩芭芭拉(中文名叫“徐碧君”),不久之后,两人在中国喜结连理。


1934年3月20日,徐小虎出生了。


有时候,名字也常跟一个人的性情莫名相勾连,小虎,听这名字,就觉得这孩子肯定既皮实,又顽皮。


事实果真如此。


徐小虎父母1933年在南京的结婚照


小虎的童年因为战乱而颠沛流离。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3岁的小虎随母亲回到了德国;1938年,因父亲工作原因,小虎跟着来到了罗马;1941年,一家人又来到了重庆。


每到一地,都要重新适应一门完全不同的语言,适应一种迥然相异的生存环境,这对于语言敏感期和秩序敏感期的孩子来说,困难可想而知。


当然,凡事皆有利弊,好处也是有的,小虎自小受多种文化熏陶,早就无师自通地会用不同视角看世界。


这使得她的思维始终是活泛的,而且绝不盲从,拒绝权威,拒绝约定俗成。


这样一个人横空出世,小时叛逆,老师头疼;大了一身反骨,世俗扶额。


在重庆,他们的家安在歌乐山上。


重庆的皮孩子们觉得徐小虎是个异类,看脸像张中国人的脸,却又长着一头红红的卷发。他们向她扔石头,叫她“洋婆子”。


小虎一点也不怕,平日里她上树、爬墙利索得很,面对孩子们的挑衅,她马上摆好战斗架势。


很快的,她就以自己的聪敏和顽皮,与孩子们玩在了一起。


在重庆的那段日子,始终在徐小虎的回忆里泛着光。


她说,一起去上学是非常快乐的,因为满路开的都是野的杜鹃花,有松树,下雨的时候土地有一种香味出来了,不下雨那个地还是软软的,不出声音。


躲防空洞时,她自己跑出来,享受路上数影子的快乐;她也会独自坐在松树下的石头上,眺望“嘉陵江穿过平原,闪闪发亮,和两边的山脉一起延伸到远远的薄雾中。”


她说,就是在那里,在从歌乐山看到的景象里,奠定了她对自我、对宇宙、对永恒、对真理的感受。


重庆这座山城内外都隆隆响着炮,这位顽皮的小女孩就在其间刺溜溜地迎风生长着。


1934年夏天,徐小虎与父母在庐山牯岭


11岁时,她因爱上了南开中学的童子军制服,便执意跳级要去读南开中学。那里距离她家,足足有35公里山路。


父母苦苦相劝,无果,只能随她一个人背着很大很大的包,走着很黑很黑的山路。


路上遇到坟墓,她都敢上去摸一摸。


在南开没读多久,他们家又要搬到上海去了。


小虎并不喜欢上海。拿晃人眼睛的电灯和高跟鞋在路上行走的声响,来跟歌乐山的寂静相比,上海实在太喧哗太虚假。


在学校里,她有点格格不入。


在就读的上海中西女中里,同学们谈论的往往都是处什么样的男朋友,买怎样的玻璃丝袜。


事实上,家族熏陶,加上南开的校风影响,家国观念早已在小虎心里深深扎根。她坚信,家国天下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每个年轻人都应该抗在肩上。


这些孤独中的煎熬,让她的个性进一步得以成长,她觉得,大人的世界是如此的虚伪,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的客套和奉承,显得特别假。


“我不想做大人”,她希望此生都不要超过12岁。


这一誓言,徐小虎一直贯穿到老。



看她的节目,会觉得,哎,她真的像小孩一样的简单、率真且自由自在。


她说有保姆和佣人的日子是被监督的,喜欢有风的感觉,享受在大自然中疯跑。


节目里,张越道出了我们绝大多数人的人生模式,我们小时候也这样傻玩儿,什么规矩都不懂,也不会看人脸色,但慢慢就会被规训,最终被驯服。


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社会化,不得不做违心事,不得不说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


最后,失去了本真,自己也成为了我们小时候也厌恶的人,即徐小虎口中虚伪的大人。


我们也挣扎,也矛盾,也痛苦,但徐小虎绝不内耗,她坚守的,始终是做人的一份真实和灵魂的自由。


说到底,内核越稳的人,越不容易被他人左右。


现代人内耗太严重,习惯性忽略自己,像徐小虎这样,她自小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和价值判断,这就杜绝了一切成年后的所谓的精神内耗。




1949年,15岁的小虎和弟弟妹妹跟随着母亲到了美国,徐道隣则留在中国继续寻找写有他父亲批注的藏书。


小虎先在美国班宁顿学院学习,在那里一学竟然就是13年。


只因为她想学的功课太多,门门都让她目眩神迷,到最后,她竟得了300多学分,而班宁顿的学分一般都只有60多分。


时间的流逝似乎在徐小虎身上并没有生效,她甚至也一点都不在乎社会时钟的规则,她只按自己内心的需要慢悠悠行走着,且行且藏,且歌且舞。


在此期间,她还顺便结了个婚,生了孩子。怀孕时,她还爬上高大的苹果树,摘来苹果酿酒。


徐小虎在普林斯顿大学的学习生涯很短暂。


因为总是与导师方闻唱反调,并且总是质疑名师的著作,她与方闻的冲突不断,这迫使得她不得不离开普林斯顿。


离开之前,方闻指着小虎说:


你不是学术材料,我不能把你塑造成好学者。你给我走开。我会让你一辈子不能在这个领域工作!


如果就此怕了,就不是徐小虎了,她纵声大笑:“您可以试试看!”



离开普林斯顿之后,徐小虎开始了游世问学生涯,她跟随丈夫去日本,用日本史料资源继续开展艺术史研究。


这一阶段的研究,让她对中国文人画有了更深刻的反思。


30多岁时,她把孩子丢给丈夫,每周都去纽约,跟随王季迁先生学习和对谈。


2003年,徐小虎和王季迁合影


王季迁是位将中国书画艺术推向西方的世界顶级艺术大师,而且,这位大师为人低调、待人赤诚,小虎与他一见如故。


小虎视先生如师如父,王先生待小虎如徒如女,两颗赤子之心共同醉心于艺术与美。


若干年后,徐小虎把两人的对谈整理成一本书——《画语录:听王季迁谈中国书画的笔墨》。


书中,两颗有趣的灵魂在艺术的海洋里深潜:


小虎善于提问,先生妙语连珠;不懂之处小虎便刨根问底,甚至加以反驳,王先生也不以为忤,反而与她一同深入探究艺术的奥秘。


这场长达八年的有趣对谈给小虎的生命注入了一股新的能量,这些都为她以后颠覆传统鉴定法提供了理论基础。



之后,她辗转到了加拿大维多利亚美术馆的东方部工作了5年。


接着,辞职去了台湾,一边研究台北故宫收藏的书画,一边在台湾大学任教。


徐小虎开创了一种全新的的古画鉴定法。


以前,那些鉴定师都是通过画上大师的钤印和藏家的题字,以及收藏章、裱褙样式等信息来辨别真伪。


但徐小虎却打破常规,直接与一千多年前的笔墨对话。


她通过不同时代画家画图的结构变化和用笔的差异来进行作品的断代、鉴定,这种鉴定法更着眼于作品本身,更考验鉴定师原本的敏锐感受力。


在提画研究台北故宫收藏的书画的过程中,她不无惊惧地发现,五代时期的画家董源、巨然的作品没有真的,北宋时期的范宽只有一张真迹,南宋的马远、夏圭名下也没看到真迹……


这个发现把徐小虎击倒了,她大病一场,躺了三天。


然而,她还是坚持把这个惊世骇俗的发现公布于众,这无疑是把天捅了个窟窿。


这个发现动了很多人的奶酪:不少学者的研究显得荒谬可笑,很多收藏家的藏品面临价值不再的灾祸。


从此,她再也不能去台北故宫提画;同时,也被台湾书画鉴定界列入了黑名单,很多学者、教授也对她避而远之。


从此,她被排挤、禁言了四十余年。她在,她似乎又不在。


范宽(活跃于约990—1030),《溪山行旅图》实际创作于10世纪末、11世纪初,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后来,徐小虎把这些发现写就了《被遗忘的真迹:吴镇书画重鉴》一书。


51岁时,她凭借这个研究获得了牛津大学艺术史博士学位。


对于徐小虎在古画鉴定史上做出的贡献,著名画家陈丹青曾说:


徐小虎长期研究古画真伪的多项个案,具体到某个疑点,是极其枯燥漫长的工作,即便带来惊喜,也很难讨好,兴奋、自信,伴随争议,她坚持了50年。


历历往事皆成云烟。对于这些经历,节目里,张越问道,“我们都不太敢,一般人都不敢,觉得会让人笑话,你多失败呀。”


徐小虎笑笑,“那就是你怕人家怎么看,你别怕人家怎么看你呀,那是他们的事儿。”


你们看,徐小虎始终有强大的目标感,她不会因为外界的评价而焦虑、动摇。


而活在尘世中的我们,时常需要谨小慎微地留心他人的评价,在他人的目光中努力成为这个社会中约定俗成的“好”人,在这个社会中拥有属于自己的稳定坐标。


我们也曾努力地挣扎着想做真实的自己,不畏世俗的眼光,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自己的一生,但,我们终归是不敢。


当然,徐小虎的“敢”和不怕,不是胡作非为,而是她不受主流思想和权威论断的限制。


她轻轻松松地摆脱了规则的束缚,只管通透清醒地做着最真实的自己。


这样的人,内核稳定,生活有秩序,始终专注于自身成长,无论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都自有一方丰盈的精神世界。




世事沧桑巨变,如今的短视频时代,徐小虎俨然已是顶流。


她的金句“好东西都在后头,80岁以后太棒了!”“艺术是灵魂的氧气”“要活成一朵美丽的花”让不少年轻人醍醐灌顶。


现代人总是有太多羁绊,而徐小虎只活在自己感兴趣的事里,她身上有超越时代和社会的洒脱。


如今,91岁的她已经离家,在尼泊尔的深山修行了13年。


远在2005年的时候,她从网络上得知,尼泊尔当地有一个男孩,15岁时一个人来到野生丛林打坐冥想。


六年后,当他准备起身时,发现蚕宝宝在他身上作了茧。


他便继续坐着,直到蚕宝宝完全发育成熟,任何一个微小生命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神圣。


这个故事一直藏在徐小虎的心里,直到2012年,她也走进那个男孩当初打坐冥想的丛林。


冥想中的徐小虎


那一刻,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平和喜乐,感觉到一种宇宙的合一,身心的俱融。


她兴致勃勃地投入到这场修行中,她舍弃过去的豪宅,选择住在悬崖边的小房子里,每日里只吃米饭和豆类这些最基本的维持生命体征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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