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推送的文章《错当药材的甲骨，100年前被这个加拿大人慧眼识珠》，介绍了甲骨研究“西方学者第一人”明义士，他研究甲骨文孜孜不倦，促进了中加文化交流，可谓青史留名。与明义士相比，他的上司怀履光在中国留下的更多是骂名。
怀履光(William Charles White，1873-1960年)，孩提时代从英格兰移民到加拿大，从多伦多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神职人员。1897年，怀履光被天主教圣公会派遣到福建建宁县传教，因传教得力，得以晋身到福州主持教会工作。1910年，怀履光出任圣公会河南主教，主持中国北方教务，是圣公会当时最年轻的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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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履光
河南是华夏古文明的重要发源地，近水楼台先得月，怀履光逐渐对中国古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利用各种机会收集文物。1924年，怀履光利用回多伦多休假的机会，结识了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考古馆馆长科雷利(Charles Currelly)，并向科雷利表达了为博物馆在中国收集文物的意愿，成为皇家安大略博物馆的在华经纪人，从此开始大张旗鼓地在安阳、洛阳等地搜购文物。
皇家安大略博物馆成立于1912年，包括动物博物馆、古生物博物馆、矿物博物馆、地质博物馆和考古博物馆5个分馆，在对外开放的同时，承担多伦多大学教学博物馆的职责。皇家安大略博物馆是加拿大最大的人文历史与自然历史的综合性“大百科全书型”博物馆，收藏了约600万件文物和自然标本。
该馆的文物收藏部分以埃及、中国文物最为丰富，约有3.5万余件中国文物，是世界上收藏中国文物数量最多、种类最全的少数几家博物馆之一。考古博物馆馆长科雷利是埃及考古方面的专家，是该馆埃及文物收藏的主要推手。而对该馆收藏中国文物“贡献”最大的则是怀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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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安大略博物馆
仅仅是1925年，怀履光就从开封向博物馆寄出了300多件文物，“这些器物尺寸各异，小到细碎的装饰部件和小型建筑构件，大至体量巨大的墓葬顶盖”。据统计，从1924年至1934年的10年间，怀履光从开封向博物馆寄出了74批文物，总量约8000件。科雷利一度为其惊人的收购速度而发愁，不得不请怀履光暂停收购。1934年，怀履光从河南主教的位置上退休，出任博物馆远东部主任并兼任多伦多大学东亚学系教授。
在怀履光收购的众多文物中，最为著名的是洛阳金村邙山汉墓出土的55块西汉阴纹画像空心砖。金村汉墓发现于1928年，当地农民在1931年自行组织挖掘并贩卖文物。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怀履光是盗掘倒卖金村汉墓的主谋，但在挖掘期间，怀履光手下的一名传教士确实驻扎在金村，而且怀履光也确实是金村文物的主要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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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画像砖
经过怀履光之手，金村大量文物被转卖到日本泉屋博古馆、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大部分则入藏皇家安大略博物馆。1939年，在明义士的帮助下，他的《中国古墓砖图考》（Tomb Tile Pictures of Ancient China）一书在多伦多大学出版社出版，该书以55块画像空心砖为研究对象。
“从墓砖的出土背景、地点、铭文、年代、制作工艺、画像内容和画像砖墓的形制方面进行研究，是国内外第一部比较全面系统地介绍早期洛阳出土的汉代画像空心砖的著作”。但他关于画像空心砖的年代判断等方面的研究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这正是怀履光著作的特点，他侧重于系统地介绍中国文化，在深入研究方面则较为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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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墓砖图考（初版封面）
怀履光大量偷运中国文物出境，是帝国主义掠夺中国文物的代表性人物之一，是造成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文物流失的罪犯之一。当然这也与当时中国政府无暇顾及文物保护有关。客观上，这批流失海外的文物在外国博物馆中得到了较好的保持，并推动了西方世界对中国古代文化的研究，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一面。
提到怀履光，不能不说到他与明义士的关系，因其著作中也大量凝结了明义士的心血及研究成果。无论是在教会中，还是在博物馆，怀履光的资历与地位都高于明义士，但他在中国文物的鉴定与研究方面的水平，则远远不如明义士，可是他竟公然盗窃明义士的学术研究成果。正如明义士在一封信中所说：
这些年来，无论是在河南，还是在多伦多，我的所有这些研究都毫无保留地与怀履光交谈过。今年，他不顾我的抗议，在课堂上不加说明地引用我的研究成果。如果只是在课堂上，我可以不予追究，但他在出版物中也这样做，我必须表示强烈抗议。我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帮助他，但我坚决反对他在文章中剽窃我的研究成果的做法。……我不认为自己“助理研究员”的职责只是协助怀履光，并以他的名字出版有关商文化的著作。我将以我个人的名义出版，并对此负责。
1911年，明义士就结识了怀履光，怀履光还是他的证婚人，如今怀履光居然多方打压明义士，使得明义士精神极为压抑。明义士可以对怀履光做出暂时的妥协，却不可能毫无底线地让步，于是招来“学阀”怀履光的打压。
当然，两人之间关系的紧张也与他们的性格有关，怀履光性情武断，盛气凌人，又善于搞人际关系；而明义士的性格则相对孤僻，态度谦和，不喜欢炫耀自己。
1960年，怀履光于多伦多市去世，终年8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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