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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所关停后,留守律师各寻出路

智合  · 公众号  ·  · 2024-10-25 18:21

正文

作者 | 吴梦奇

来源 | 智合研究院



Ashley是在微信置顶的gossip吃瓜群看到最新的外所裁员消息的。


彼时她刚在某IPO项目上加班到两眼昏花,正要趁周五晚上给自己放个小假,下一秒群里的话题就让她瞳孔地震: 某全球Top5级别的外资律所关停上海办公室,裁员70%!


打开社交平台,已经有大V小V已然在激扬文字锐评热点了——尽管过去一年多里同类型的新闻此起彼伏层出不穷,水温变冷的切肤痛感和兔死狐悲的同理心依旧保障了这一话题热度的经久不衰。


这一年间,各家被裁员律所的大瓜小料Ashley已经听闻了不少,关注的重点也逐渐转移到被裁同僚们的状态: 被迫“留守”的他们,是惊吓还是坦然,对未来是心生退意还是仍怀期待?

潮水缓退

本次关停办公室的律所是世达。根据Law.com International的新闻报道,世达选择关闭上海办事处,其中国公司事务律师团队被裁员比例达到了70%。


世达不是第一家关停中国区办公室的外资律所,礼德、德杰、美富、盛德等所都已经先行一步;多半也不会是最后一家,因为最近十年间在华外资所大体保持着缓慢减少的趋势,最近两三年才有所回升 [1]


外所驻华机构数量


但综合服务实力、全球排名和在华耕耘时长、裁员幅度来看,世达上海办事处的关闭确实值得作为一个“标志性事件”来看待。


Law.com International发布的最新一期 Global 200律所排名中,世达列于第5位。另一篇讨论“全球精英”律师事务所的文章也指出,如以30亿美元年收入为门槛,那么只有包括世达在内的6家律所能够赢得这一称号(根据2023年创收算则有7家)。


世达进入中国内地也比许多国际律所来得要早,1991年即在北京设立代表处,本次关闭的上海代表处则是2008年组建的。


关于人员具体去向,根据汤森路透ALB报道,世达上海业务将与北京合并,部分律师也得到了调职机会。文章称世达官网显示上海办公室有包括合伙人在内的19名法律专业人员,北京办公室有13位,香港则有76位—— 单看可能受裁员影响的公司业务人员,三地加起来共有71人 。尽管具体人数未见披露,70%的裁员比例仍显得有些惊人。


Ashley找身边人扒了一圈,没搜集到被裁人员的直接相关讯息,但仍从社交平台上间接感觉到了这次裁员的特殊性: 有po主表示无法理解这种会给客户带来较大负面印象的突然行为,也有人暗示外所红利已尽,更多的关停已在酝酿中


时间往前推几年,Ashley身边的朋友们普遍对能进外资所的同行表示羡慕。今年,这类声音似乎少了很多,对大环境和未来规划的讨论反而变得频繁起来。“感觉不断裁员带来的不安定感比裁员行为本身更让人焦虑,说不准哪天就砍到自己头上了。”群里有人这样感慨。

三条“出路”

Law.com International的一位长期观察东亚市场的专栏作者认为,当前环境下,被裁后的律师其实没有多少新归宿可选。


事实如此么?至少从各方声音来看,被裁后的择业自由度确实也不及往年。


换家外资所继续律师生涯应是理论上的最优选 近似的内部架构、工作氛围和薪资回报,更容易让呆惯外所的律师无缝衔接。


“唯一的问题是你也拿不准谁会成为下一家裁员的外资所,如果跳完没几个月办公室又关停了,是不是又要在劳顿中重复循环相似的命运。”Ashley的一位学姐陈牛马(化名)如是说。


虽然自嘲为牛马,陈律毕业后就留在香港,进了一家排名靠前的头部外资所,入门薪资就是内资所同学们的好几倍。享受了几年“外资红利”后,她在去年萧瑟的秋风中不幸被裁,拿了笔令同学们二度眼红的补偿金后狠玩几个月,到今年求职才发现,外资所的赛道上已经变得空前地卷。


跳槽in-house是另一种更为常见的选择 。和陈律一并被裁的好几位同事,包括道听途说的其他不少被裁律师,都在修整之后放弃了继续在律所内卷的打算,转而进入企业做法务或者in-house律师——尤其在香港,in-house律师的薪资回报在整个亚太地区都称得上高地。


香港in-house律师的薪资水平

来源:Taylor Root“Asia In-house legal, risk, and compliance salary guide 2024-2025.”


一部分转做in-house律师的原外所律师认为,尽管薪资上相比在律所时有所减退(有律师表示比律所时期低50%),但工作时长更为友好,下班后也基本不会被打扰,一定程度上告别了在律所时期高薪资+高强度工作的“病态”——不论是图安稳,还是希望利用空余时间学习充电更进一步,公司法务、in-house律师都是不错的选择。


不常被推荐的选择则是进内资所 在一些讨论外资所裁员的评论区,即便对此类行为多有微词乃至义愤填膺,在谈及后路选择的时候时不时也会出现一句“不要考虑内所”。


“在很多人眼里,进内所约等于降薪增活+水土不服。”陈律表示。因为收费标准和机制、服务方式、薪资体系等方面的差别,内资所律师收入上普遍低于外资所律师,工作量上却可能犹有过之,不得不屈居鄙视链下游。在制度、文化方面,和国际接轨程度更高同时办公室人员体量又普遍偏小的外资所在华办公室,往往也被挂上更“简单纯粹”“小而美”的行内印象。


也有人提出异议。“或许再过几年,这类观点会发生变化。”上海某本地律所的一位合伙人如是说,判断依据则是国内一些头部律所已经基于业务扩张等需要在上海和香港等地从外资所吸纳了不少合伙人。


“最近两年圈里太卷,头部律所的创收压力也很大,过去外资所强势的某些领域被看做突破口,再加上有些客户也希望国内律所发挥更大‘作用’。双方合作仍然很多,但竞争也在增多,外所退一步,就会有内所填上去。长此以往,战线就会偏移,外资所不可能一直‘小而美’。”


“不是说国内律所带着大家卷,而是市场环境如此,调整认知才能更好地找到出路。国内律所研究怎么出海,国际律所研究全球哪个区域更赚钱,为的都是在竞争加剧后能走得更远。”他补充道,“ 继续把眼光放在少数几条出路上,或者迷信‘唯外所论’,对年轻人不见得是好事。

其他选择?

上述几种路径可能对中低年级律师来说适配度更高。职位上升到顾问、合伙人层级,可选择的余地会大上不少——虽然一般也不会超脱太多。此前世达合伙人高准在2022年转入字节做CFO,大概就是一般情况下的转行天花板了。


抛开少数不可复制的案例,对于外资所撤离和裁员这一现象,除了被动接受之外,还能有其他选择么?


单个律师能操作的空间可能很有限:最近这批调整中国市场布局的外资律所中,不乏在华耕耘多年的老资历,像本次世达关停的上海办公室就有着15年以上的历史—— 这意味着在中国市场进行了长期探索后,绝大多数国际律所可能仍没有找到能说服自己坚持下去的盈利点


换成机构角度,还有其他解法么?可能有。


2022年左右,“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纷纷关闭了各自在中国市场开设的法律分支机构,例如普华永道旗下的联营所瑞柏、信柏,德杰旗下的勤理,等等。


律所关闭后,许多律师选择回流到了其他外资所或头部内资所,也有部分律师选择另立门户,例如毕马威前顾问罗凯天就在离职后组建了一家新律所——北京普然。


同年,在上海,一家名为“遥望”的律师事务所宣告开业。


今天打开这家律所的官网,你可以很容易感知到这不太像一家“典型的中国律所”——不论是不那么常用的中文字体、略显翻译腔的文字表述风格,还是其他种种细节,都更类似于一家国际律所的做派。



比如确实很少有国内律所会在对外文本中用“个”作为人的量词


根据Law.com的一篇分析文章,遥望和英国西盟斯律师事务所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者相当关注中国市场,早在1979年即设立了香港办公室,并基于香港西盟斯律师事务所先后在大陆设立了上海、北京和深圳代表处。


遥望的管理合伙人陆祎媚律师在创办律所前是西盟斯的合伙人,今年6月加盟的联席负责人杨帆律师此前则是西盟斯基金和合规业务合伙人,在西盟斯从业达14年之久 。遥望官网上的律师数量并不多,均有着浓厚的国际化背景,如奋迅·贝克麦坚时前合伙人庄原、持中美双执照的汉坤前银行业务合伙人司瑶瑶,以及曾在欧华执业过的达辉前合伙人陈瑞金,等等。


这些特性都显示着遥望的独特性。分析文章推测西盟斯可能有意与遥望建立联营关系,而这要求西盟斯在上海保持实体存在且遥望需要至少运营三年——目前遥望离成立三周年仅剩数月时间。根据Law.com International的最新报道,西盟斯上海办事处的律师均已转入遥望,其官方网站上也已不再有任何上海办事处的律师信息。


换言之, 转入遥望的律师们事实层面确实已经不在外资所,但工作氛围和运作模式却未必和外资所有很大区别 ——考虑到他们的核心力量大都来源于同一家外资所。Ashley对此的评价是:“如果能做到跟在外资所80%相像,感觉就对原先在外所的律师们很有吸引力了。”


当然,西盟斯的这种做法未必容易复制,但多少能启发仍留在中国市场的外资所和律师:有意愿的前提下,总会想到新办法。

无常,有偿

今年5月,世达宣布帮助京东完成了20亿美元可换股优先票据发行,该项目是上半年亚洲规模最大的同类型票据发行之一。


仅仅半年后,两方各自迎来或大或小的麻烦:京东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舆论风波,世达则是因为上海办的匆匆关闭而招致不少骂声。


看客虽多,现状还是得自己面对: 如果外资所(乃至是部分国内律所)的业务调整和人员优化无可避免,留守的律师如何确保自己能顺利存活到不那么卷的明天?


固然,潮退永远伴随着考验:涨潮时的丰沃养分不再,不留神还可能会被潮水裹挟带跑。


与此同时,Ashley回忆在小渔村度过的童年,也记得长辈们会趁这个时候“赶海”——退潮之后,滩涂和礁石上总会留下没被海水沥尽的海产蚌贝。


同理,外所“潮退”之后,留下的不只有一地鸡毛,还有散落期间的机会、资源和发挥空间。


“和‘赶海’一样,先发现这些的人能拿到更多奖赏。”



本文作者

吴梦奇

智合研究院资深研究员,关注行业动向与律所管理



参考资料

[1]刘元坤:“贸易摩擦、航班熔断,外国律所的3年存活率有多高?”,https://mp.weixin.qq.com/s/lQ-tWbLQJo8Q1fiJ2qyV9A,访问日期:2024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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