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恒瑞医药宣布旗下硫酸艾玛昔替尼片（SHR0302片）药物上市许可申请获国家药监局受理，拟定适应症为成人重度斑秃。除恒瑞外，泽璟制药的吉卡昔替尼处于Ⅲ期临床，科伦药业、创响生物和云顶新耀的斑秃创新药也摩拳擦掌。
随着现代社会人们对自身外表的关注度不断提高以及对毛发健康认知的逐渐提升，毛发健康已经成为全球面临的共同卫生难题。当前，毛发健康领域的有效干预方式仅仅覆盖了脱发赛道，且仅有雄激素性脱发和斑秃有明确治疗手段，数量广大的少白头领域仍是一片空白。
放眼整个毛发健康市场，市场教育不足、产品渗透率低、行业弹性较大、发展潜力较大应是该行业的关键词。未来，符合哪些特质的产品能在这一蓝海赛道脱颖而出？
毛发健康问题主要分为少白头和脱发两大问题，关于前者的研究和医疗手段十分有限，后者则以雄激素性脱发、斑秃、休止期脱发这三类非瘢痕脱发最为常见。
随着近年来学术界和工业界的研究不断深入，脱发新兴治疗方法层出不穷，与之相关的市场规模也在不断扩大。国际知名咨询机构Grand View Research的一篇报告显示，2022年全球脱发产品销售额为82亿美元，预计2023-2030年将以9%的复合年增长率（CAGR）增长到2030年的160.2亿美元。
中国社会科学院在2023年发布的一份行业报告则显示，中国人每年在头发相关产品和服务上的平均支出约为3000元人民币，其中的1711元用于专业机构的头发护理和治疗。预计到2030年，中国毛发健康行业的市场总规模预计将达到1000亿元。
雄激素性脱发的主要原因被认为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体雄激素代谢发生变化，在二氢睾酮（DHT）的参与下患者头皮中雄激素受体（AR）激活增加导致毛囊退化，头发生长期逐渐缩短，毛囊变小乃至闭合。
雄激素性脱发的传统治疗方式仍然有许多局限性：局部应用米诺地尔起效缓慢、存在狂脱期，有碍患者长期依从性；口服非那雄胺不良反应较多，长期安全性数据有限；外科干预虽立竿见影，但手术尴尬期漫长、手术费用高昂，且无法改变脱发进程，术后仍需长期用药。
针对传统疗法的诸多弊端，一些新兴脱发疗法层出不穷。在诊疗指南的指导下，临床医生也在尝试以联合疗法和个性化治疗为宗旨的新型干预手段。
例如，低强度激光疗法是美国FDA近年批准的治疗雄激素性脱发的方法之一，具有非侵入性、使用方便、价格适中、副作用极小等优势。
值得注意的是，微针类疗法可以作为所有治疗方式的辅助、增强手段，适合搭配使用外用剂型的米诺地尔、非那雄胺和佩戴低强度激光头盔的患者。且微针类疗法兼具成本效益和微创性，预计是未来居家治疗的潜力股。
临床在研管线方面，抑制雄激素受体表达的小核酸化妆品CosmeRNA已经上市销售；雄激素受体拮抗剂KX-826和Clascoterone目前均处于Ⅲ期临床阶段；甲状腺激素受体THRβ激动剂外用制剂TDM-105795在Ⅱ期临床试验中表现出促进毛发生长的积极效果；外用前列腺素F2α类似物DLQ01在治疗雄激素性脱发的Ⅱ期临床试验也获得了积极响应；催乳素受体抗体HMI-115在治疗雄激素性脱发Ⅱ期临床试验也在收尾阶段；细胞穿透性不对称小干扰RNA外用制剂OLX104正在澳大利亚开展其Ⅰ期临床试验。
在临床前研究中显示出对毛发有生长调节作用的靶点或通路还包括白介素6（IL-6）、CXCL12及其受体CXCR4、DKK1等。
细胞和基因工程的发展亦使得恢复甚至克隆毛囊成为现实。但在用于治疗雄激素性脱发之前，新型细胞基因疗法还需要克服相关工艺、储运及成本障碍。
斑秃是一种可累及毛囊的自身免疫性非瘢痕性脱发，常可导致头皮、面部或身体出现斑片状复发性脱发。数据显示，全球大约有1.47亿名斑秃患者，其中约400万名患者在中国。斑秃患者毛发再生的可能性随着毛发脱落的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的增加而降低，50%轻度斑秃患者会在1年内毛发再生，而对于慢性重度斑秃患者，毛发再生的比例不到10%。
在新药中，JAK抑制剂被证实可减少自身免疫对毛囊的攻击，阻止脱发发生。目前，全球共3款JAK抑制剂获批斑秃适应症，分别是礼来的巴瑞替尼（baricitinib）、辉瑞的利特昔替尼（ritlecitinib）和太阳制药的Leqselvi。
然而，2024年礼来发表在《JAMA Dermatology》上的一项随机、安慰剂对照、Ⅲ期临床试验的结果显示，尽管巴瑞替尼已被证明对治疗严重斑秃患者有效，一旦停药后，几乎所有患者恢复脱发，因此需持续乃至终身服药维持效果。
此外，安全性也是JAK抑制剂一大隐患，临床观察到巴瑞替尼的副作用主要包括严重感染、恶性肿瘤及血栓形成等。
由于现有斑秃药物存在短板较多，业界也在积极挖掘研发新方向。其中，白介素13（IL-13）和白介素4（IL-4）可能是斑秃治疗的重要靶点，例如再生元/赛诺菲的dupilumab抗体能够选择性地抑制IL-4和IL-13，在dupilumab抗体治疗特应性皮炎（AD）合并斑秃的患者中，观察到dupilumab治疗3~6个月后，患者脱发区域有毛发再生，斑秃显著改善。
Horizon Therapeutics公司在研管线daxdilimab（HZN-7734）则为ILT7单体，其是pDC型树突状细胞特有的细胞表面分子，激活的pDC会产生Ⅰ型干扰素，进一步激活JAK1和STAT蛋白，从而激活炎症通路。daxdilimab可消耗这些树突状细胞，阻断导致各种自身免疫疾病组织损伤的炎症循环。
赛诺菲在研的潜在“First-in-Class”OX40信号通路抗体amlitelimab拟用于治疗成人重症斑秃，OX40与OX40L的信号通路在一系列免疫和炎症疾病的发病机制中具有重要作用。今年8月在国内启动了全球多中心Ⅱ期临床。
创响生物在研的抗OX40单克隆抗体IMG-007也在今年早些时候取得了针对AD患者的积极中期结果，预计在2024年第3季度获得最终结果。
Equillium公司在研的新型多肽药物EQ1-1是一种潜在“First-in-Class”IL-2/9/15三特异性抑制剂，选择性阻断IL-2、IL-9和IL-15这三种关键的致病性细胞因子，同时保留与IL-4、IL-7和IL-21相关的非致病性信号传导，目前针对斑秃适应症处于Ⅱ期研究阶段。
Soterios Pharma公司在研的STS-01则是一种靶向细胞因子的非甾体外用乳膏，经过分子优化后，STS-01可以最大限度地通过破坏信号通路来调节炎症反应和T细胞的增殖。不久前，公司宣布STS-01治疗轻度至中度斑秃的Ⅱ期随机、安慰剂对照、多剂量临床试验取得积极顶线结果。鉴于JAK抑制剂广泛的副作用，Soterios公司将STS-01定位为JAK抑制剂的替代品。
全球针对斑秃的多项药物临床试验正在进行中，随着斑秃药物临床试验的进一步突破，期待新的选择早日涌现。
休止期脱发是弥漫性非瘢痕性脱发最常见的表现之一，其发生、发展与多种原因有关，压力、激素波动、营养缺乏等是最常见的因素。数据显示，休止期脱发广泛分布于20~60岁，女性比男性发病率更高，通常具有自限性。
人类正常头皮约有十万个终毛毛囊，这些毛囊的生长周期分为生长期（86%）、休止期（13%）和退行期（1%）。理论上，每个毛囊生长周期并非同步，一旦大量毛囊周期重新调整其生物钟，使其同步进入休止期并同时脱落时，休止期脱发就随之发生。
调节毛囊生长周期的生物钟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其分子基础尚不完全清楚，休止期脱发的具体发病机制也尚未确定。目前的理论假设是毛发周期信号的异常改变，可能是激素变化、营养不良、药物作用、压力因素和基因多态性多重因素叠加造成。
临床上根据毛发脱落持续的时间又将休止期脱发分为急性休止期脱发（ATE，持续时间少于6个月）和慢性休止期脱发（CTE，持续时间大于6个月），尚无具体疗法，二者临床干预手段不同。
ATE是一种自限性疾病，在2~6个月内可自愈。如果患者选择治疗，常见手段包括解除外在诱因和支持疗法。药物方面，可使用全身皮质类固醇。CTE方面，外用米诺地尔被广泛使用。
含有铁元素、锌元素、生物素、L-赖氨酸、胱氨酸、蛋白聚糖和维生素D的膳食补充剂对于相关元素缺乏的并发症患者是一种值得考虑的选择。
此外，市场上还涌现出一系列针对休止期脱发的化妆品干预方法。研究显示，含有咖啡因、烟酰胺、泛醇、异恶草松和丙烯酸酯聚合物的化妆品可以显著增加毛发直径，但其无法逆转或治疗脱发。部分天然提取物的体外研究也显示可以上调毛发真皮乳头细胞增殖、抑制5α-还原酶、扩张头皮血管和减少氧化应激。
近年来，生物学和免疫疗法的发展也阐明和确定了一些参与调节毛发周期的信号通路和分子机制。其中，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IGF-1/2）、肝细胞生长因子（HGF）、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Wnt和Hh信号通路已被确定可诱导小鼠毛发进入生长期或维持生长期。相信科学研究的进步将为人类毛囊周期循环的生物学机制提供有价值的见解。
随着市场教育的逐渐下沉和在研产品的临床突破，蕴藏在毛发健康赛道下的巨大商机亦将充分展现。笔者认为，未来能够在临床疗效、（长期）用药安全性以及成本方面做到平衡的产品将是最终的赢家。
编辑：张洁莹
来源：《医药经济报》2024年第75期（总463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