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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节：【都市】教师的江湖：十九，裁员（2）
柯主任在办公室来回地踱步，他那本已经开始秃顶的头顶，这几天掉发更是严重。他想了想，天无绝人之路，总该可以找到一个折中的方案。
于是，他又重新启动电脑打开文档，他很郑重地把新老教师的裁员比例又一次做了调整，新教师的裁员比例调整成了百分之二十，老教师的比例则从百分之二十提高到了百分之四十。
然后，又认认真真地就方案的几处细节作了修改，在这样的反复查阅了多次之后，他才郑重地把方案打印出来。
柯主任很是小心地把打印出来的方案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他决定去找找那个新任的执行董事长，再好好与他沟通一次。
新任的执行董事长是贺老董事长的第三子，刚从澳洲留学回来，是个见过世面而又颇为洋派的人。但在柯主任看来，他是理论很多实战不足，到底是年轻了。而且，他从十三岁开始就留学澳洲，对于鸿翔教育集团一路的发展了解得并不多，很难谈得上有什么深厚的情感。
提着公文包，柯主任很是小心地避开了人群，选了一条甚是偏僻的小道，向着董事楼迈进。
一路上，他反复地琢磨着要与执行董事长交流的说词，他想要告诉执行董事长的是，当企业的经济利益与社会良知发生冲突时，企业管理者应合理地加以协调，决不能一味考虑企业自身利益，而不顾社会良知。更何况，我们这样的企业还是一个学校，就更需要考虑美誉度和良知感。
柯主任还想着，应该告诉执行董事长的还有，咱们鸿翔教育集团的一路发展，从小小的鸿翔一小起步，到现在形成了如此规模盛大的教育帝国，老一辈的付出真的是功不可没。
创业之初，他们是不计付出不谈回报的，还有很多的老教师，他们本来就是体制内的教师，然后是我们从内地把他们引进过来的，但又因为种种原因，有些至今尚未得到应有的编制。这其实是我们对他们的亏欠，所以说这部分教师是无论如何要保护的。
一路上，柯主任想了很多。他就不相信执行董事长是铁板一块，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嘛。只是等下讲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好分寸，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后找到一个相对折中的方案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就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步入到了董事会大楼，到秘书处登记，可等了一分钟，回复的结果却是—— “执行董事长不在，请回步。”
柯主任很是无可奈何，准备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可是当他走出董事会大楼的时候，他一看就瞥见了执行董事长的车，那辆车牌号为1688的宝马7系车正安然地停留在董事会大楼的右侧停车场。
柯主任迅速判断出来，不是执行董事长不在，而是执行董事长不愿意见他。那么要怎么办呢？下次再来，恐怕得到的答案依然会是“执行董事长不在”。
于是，柯主任决定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或者更多的小时，他都愿意等。他就不相信，执行董事长不会出来了。这么想着，柯主任拐进了董事会大楼的保安亭，在和小保安唠叨了几句之后，他要到了一条凳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了保安亭“守株待兔”。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柯主任果真等到了执行董事长的身影，他正健步地从董事楼走向车库。柯主任马上从保安亭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着想要自己更清醒一点。
可同时，他又发现了和执行董事长并肩而行的，还有着另外的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他正了正自己的眼镜，辨认出了那男子是鸿翔三中的卑校长。柯主任克制住了自己前行的脚步，认真地观察了片刻，他看到的是执行董事长和卑校长都上了那辆宝马车，而且执行董事长上的是副驾室，而卑校长上的是正驾室。
不一会儿，宝马车扬长而去，留下一串串长长的尘埃，在阳光下肆意飞舞。
柯主任叹了一口气，卑校长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这次大幅度裁员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很大的可能打着“新劳动法实施”的幌子，然后利用这次裁员，达到某种派性斗争的目的。
而且，从执行董事长和卑校长上车的亲密度可以判断出来，卑校长很有可能先一步或者说是先几步，已经得到了执行董事长的信任，达到了一种称兄道弟的关系。
柯主任判断着，更大的阴谋可能还在后面。他灰头土脸地择道而回，然后瘫倒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没有一丝的力气。但他的头脑却清晰无比，里面的神经细胞快速运动分析斗争着。
柯主任知道，卑校长是个能力超群但又心狠手辣的角色，自从出任鸿翔三中的校长之后，三中确实获得了飞速的发展。但卑校长一直很是反对鸿翔教育集团目前的校本部统管各分校的管理模式，多次跟董事会上诉，说掣肘了学校的发展。
无奈的是，鸿翔教育从各分部到总部，都是柯主任多年精心布局的结果，处处约束牵制互为平衡，所以他的提议一直只能是提议。
柯主任猜想着，卑校长这一次肯定会利用了执行董事长新任之时，“快准狠”地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自己倒不要紧，大不了学老校长的，告老还乡回家养老。而且，自己在深圳的二十七年里，积累的家产不多但也算是不少了，房产都已经三套了，儿子也已经研究生毕业，自己开了公司，虽说才上正轨，但儿子的平稳性格让他很是放心。
只是，老校长的临别之托啊，还有那一批老教师怎么办，很多都是他亲自从各个城市招聘过来的，当时都是给过承诺的。
柯主任强迫着自己从沙发上爬起来，重新坐回了办公椅。他看了看工作行事历，发现明天就有一个董事会局部扩大会议，这是临时增加的一个会议，主要还是针对本学期的裁员方案的确定议会。
柯主任想着，事不宜迟，此路不通再找彼路吧。他决定绕过执行董事长，直接找贺老董事长汇报一次。贺老董事长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少有来学校，一般只有遇到重大的事情的时候，柯主任才有去找他的。
但这次真的没有选择了，所以柯主任把电话拨了过去，但是电话没有通。他又把电话拨给了贺老董事长的秘书，得到的回复却是，今年冬天的深圳也比较寒冷，贺老先生和贺老夫人都已经去澳洲度假了。
柯主任还是很怀疑，他又把电话拨给了贺老董事长家的管家。这个管家，当年正是他亲自帮着招聘面试的，姓柯，是他的本家。因为当初贺老先生说管家必须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所以他就把招聘对象锁定到了自己的家乡。
可是电话拨过去，得到的答案却是同样的，贺老先生和贺老夫人的身体都大不如以前了，所以他的三儿子在澳洲联系了疗养院，说是把他们接过去住完这个冬天。
挂了电话，柯主任生气得脸都成酱紫了。他想，卑校长的手段果然不一般，连后路都全部堵死了。
怎么办呢？这个也病那个也病，干脆我也生病好了。柯主任确实是有病，长期的伏案让他的脊椎一直疼痛不已，医生建议说，抽个时间做个集中的理疗，可以缓解一些的。可就是因为自己的忙碌，一拖再拖。
想到这里，柯主任打开了抽屉，把人力资源部的那个公章转移到了保险柜，然后电话告诉副主任，他要去住院几天，病历明天会派人送来，请他转告董事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