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塞尔与认识论的断裂

摘自｜《 米歇尔·塞尔与法国科学哲学 》

译｜蓝江

米歇尔·塞尔与认识论的断裂

第一节 导论

在第一章中，我们看到了巴什拉和塞尔之间的传统分歧是如何被纠正的。但我并不想否认两位作者在基本观点上的分歧。因此，在本章和下一章中，我们将勾勒一个另类的故事，讲述塞尔是如何慢慢远离法国认识论的这一早期传统的。我们将通过两种方式来实现这一目标。在本章中，重点将放在法国哲学更广泛的思想背景上。在下一章中，我们将以此为基础，探讨塞尔的计划与巴什拉的计划有何不同，以及这种不同主要是规范上的不同。

我们的出发点是巴什拉认识论模糊的接受史。巴什拉在科技哲学中提出的最有成效的概念之一是现象技术（ phenomenotechnique ）。通过这一概念，巴什拉意在强调当代科学的建设性方面。科学并不对应于一个有待描述的世界。“它对应的是一个有待建构的世界”（ Bachelard 1951, 46 ）。然而，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是，最近几位赞同这一建构主义主张的学者同时对巴什拉的著作提出了深刻的批评。这一点在米歇尔·塞尔以及布鲁诺·拉图尔和伊莎贝尔·斯唐热的著作中尤为明显。对他们来说，科学研究和历史认识论在其计划中是截然对立的（见 Tiles ， 2011 ）。他们尤其批评巴什拉的另一个方面，即他的认识论断裂概念。这就产生了一个哲学难题：如何才能既是现象技术的拥趸，又与巴什拉和历史认识论完全保持距离？

这个谜题的答案取决于现象技术和认识论断裂之间的关系。事实上，有几种可能的答案，每种答案都有其特定的后果。第一个基本问题是，这两个概念在巴什拉的作品中是否有内在联系。如果它们实际上是不同的，那么显然可以保持这种双重立场。但是，如果它们有联系，第二个问题就会出现： 它们之间的联系是否证明了现象技术概念的扁平化（因为断裂的包袱无法保留），或者说是否证明了对现象技术概念本身的重新评价？

我想捍卫的正是这最后一种说法。虽然塞尔等人在表面上似乎赞同现象技术的概念，而否定认识论断裂的概念，但他们的立场更为复杂和有趣。为了阐明这一更为复杂的立场，必须考虑到巴什拉主义历史上的一些具体事件。首先，我们将探讨认识论断裂这一概念主要是如何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起在阿尔都塞学派中出现的。我们不仅在阿尔都塞的著作中，而且在他的追随者，如巴里巴尔或多米尼克·勒库尔（ Dominique Lecourt ）的著作中，都能找到这一术语。更具体地说，我们将探讨塞尔如何体验阿尔都塞对雅克·莫诺（ Jacques Monod ）作品的批评所体现的这一思想发展。另一方面，“现象技术”（ phenomenotechnique ）这一概念主要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在诸如科学技术研究等领域的讨论中或布鲁诺·拉图尔（ Bruno Latour ）、伊恩·哈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