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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中国文化报
敦煌莫高窟第257窟中有一幅创作于北魏时期的壁画《鹿王本生图》，描绘了释迦牟尼的前身——九色鹿王慈悲救人的故事。以此为蓝本，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天津市委宣传部和甘肃省委宣传部联合出品，推出一部以青少年为受众、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XR（拓展现实）数字音乐剧《敦煌·九色鹿王》。近日该剧在央视播出，再次展现了数字科技在电视传媒与戏剧演出领域的双重突破。
为什么是“再次”？《敦煌·九色鹿王》的导演慕峰曾于2024年推出我国首部XR数字戏剧《麦克白》，引发业内热议，国家大剧院首映现场2000多个座位座无虚席。此后半年，围绕该剧引发了诸多探讨：有人赞赏科技拓展了戏剧舞台的边界，有人担忧科技会吞噬戏剧的现场性。对此话题，《中国文化报》记者专访了慕峰导演，就两部作品的创作初衷以及数字科技对戏剧创作的影响进行了深度交流。
三年前，慕峰开始了戏剧的数字化探索，并以莎士比亚的经典悲剧《麦克白》作为试验场。此次探索主要聚焦两个方向：一是数字场景是否能够取代传统实体舞台；二是电影蒙太奇能否重构戏剧的时空维度。
作为我国首部XR数字戏剧，《麦克白》颠覆的不仅是传统的实体舞台，更是传统戏剧的空间维度和建构理念。当业界还在讨论《麦克白》的颠覆性意义时，慕峰已将创作视角从遥远的西方转向了神秘的敦煌。“人性欲望的永恒困境和对因果轮回的终极追问，在莎士比亚的悲剧世界和敦煌壁画的精神图景中形成了奇妙共振。”慕峰说，在XR技术构筑的超现实舞台空间上，《麦克白》中象征人性欲望的巨大女巫雕像与《敦煌·九色鹿王》中代表人间美好的曼陀罗光轮在数字世界相互映照，诠释了数字科技在不同文明叙事中的多元呈现。
千年前，敦煌画师以三道蜿蜒的S型山脉为叙事支点，在二维壁画中重构时空秩序，他们巧妙地将“救溺”、“告密”与“显圣”三重叙事融为一体，创造出"异时同图"的独特东方美学。千年后，这种超越物理时空的审美智慧，在XR媒介的"拓展现实"特性中获得了新的回响：借助XR技术，《敦煌·九色鹿王》中的敦煌洞窟、虚拟游戏、绿洲、皇宫、集市及大漠等数字场景实现了跨时空的融合与拓展。与其说XR技术“创造”了新的敦煌美学，不如说它“唤醒”了那沉睡千年的敦煌美学基因。
考虑到九色鹿“人、鹿、神”三位一体的特质，在角色造型上，创作团队巧妙融入中国戏曲元素，设计出形似戏曲脸谱的鹿形面具，并对戏曲造型中的靠旗进行解构，通过XR技术呈现的巨大数字鹿角“背负”在演员身后。借助实时动作捕捉与XR空间坐标映射，演员走动时，数字鹿角随之移动，且与演员身体精准同步。为进一步凸显九色鹿的神性，创作团队还开发了基于流体动力学的数字光环系统，宛如流沙般的光环在角色身后飘动，借由算法重新诠释了敦煌“吴带当风”的线条美学与传统艺术的气韵生动。在数字赋能下，虚实交融、神秘梦幻的九色鹿形象呼之欲出。
“数字不仅是解构传统戏剧叙事的钥匙，更是激活文化基因、为传统戏剧注入新生命的重要力量。”慕峰说，传统文化不应是博物馆里的静态标本，而应是流动在时代血脉中的文化DNA。当麦克白被XR科技构建的欲望之眼所吞噬；当九色鹿长出数字翅膀。我们所见到的不仅是科技奇观，更是传统文化在数字维度上的重生与绽放。
1905年，中国第一部电影《定军山》拍的就是戏剧，之后有关戏剧与影像及科技结合的探索从未停止过。面对部分戏剧人“科技吞噬戏剧现场性”的质疑，慕峰谈到科技的呈现，为戏剧提供了更多表达途径与方式，是一种赋能。
在数字戏剧《麦克白》的高潮“第四堵墙崩塌”的场景中：当巨大的女巫雕像在血雨中爆裂，舞台突然变化为布满摄像机与工作人员的拍摄现场，这种布莱希特式的间离效果因数字技术获得超现实张力；在《敦煌·九色鹿王》中，正在敦煌研学的学生，通过XR技术瞬间来到千年前的九色鹿故事中，从而拉开戏剧的帷幕。“实践表明，数字技术绝非冷冰冰的工具，而是激活与丰富戏剧创作的灵感来源之一。”慕峰进一步解释，当剧场穹顶在XR技术的延展下无限拓宽，戏剧的现场性并未消解，而是转化为虚实共生的新型戏剧模式。数字化戏剧不仅保留了传统戏剧的艺术特质，也为戏剧艺术的多元创作与多维呈现打开了更广阔的空间。
从莎士比亚戏剧的数字化重构，到敦煌传统文化的数字化再生，我们清晰地看到：数字科技并非割裂传统的舞台艺术，而是激活其内在的潜能。戏剧的数字化探索不仅拓展了舞台的边界，更引领观众踏入一个虚实交融的新世界。
在慕峰导演的构想中，《麦克白》和《敦煌·九色鹿王》只是戏剧数字化的1.0版，下一步创作团队将进入数字戏剧2.0版的探索。其核心在于将数字科技与现场演出相融合，实现数字虚拟内容与现场观众更深层次的实时交互——让现场观众从被动的观看者转变成戏剧演出的共同创作者。这一创新将进一步拓展戏剧的受众，激发人们对戏剧本体的全新思考，让戏剧艺术具有更丰富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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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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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