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3日得知沈庆离世的消息时,我刚泊好车。下午百无聊赖,又去了城南的芦苇丛中看风吹草偃。
之后见有人在朋友圈里播放《青春》,那可是我刚上班时在心里日日环绕不息的《青春》啊。
晚上十点多转发了木吉他版的《青春》,北京的老友老猫头在下面留言:
“刚和朋友说我遇见《青春》的往事,说到你。(我)三十出头的时候,你发给我你做的《青春》的flash,印象里,你画了一只可爱的卡通熊……那时你还在报社上班。后来我的电脑坏掉了,flash找不到了,很郁闷,你又做了一个版本,但没做完……就去了法国……因为你,我知道沈庆,而后的私人歌单里,也一直有这首歌。昨天刚付费看了你做的短片……世事无常,都要多保重。”
回想当年我二十六七岁,正在报社过着死气沉沉的日子。所幸有《青春》陪伴,那忧郁低迴的歌词与旋律,藏在生命孤岛里的深情,多年来一直挥之不去。
临睡前,在过去的几个电脑硬盘中找寻曾经的青春flash,不知为何硬盘怎么也读不出来。最后只好劝自己放弃。对于已经逝去的一切,就任其留在逝去的国度里安睡,从此不再打搅了吧。
人的一生无外乎一部伤逝史。逝是因为世道变迁,伤是因为人有深情。
任何人的死亡都是人的消失。我们早已经习惯在他人的葬礼上悼念某些自我的消亡。而当我回首往昔,
怀念的不只有逝去的青春
,走过的开放世界,甚至包括
曾经的互联网。
前面提到的老猫头是我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认识的网友。
那时候的互联网还是原始森林,里面不仅有《山海经》里的奇珍异兽,还有拓荒者邂逅与同行时的惊喜。
而现在,从前充满多样性的森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社交媒体搭起的巨大网民广场。高墙之下,
茧房之内,到处是举着火把的拥挤,堵住耳朵的呼喊。
日复一日
,互联网背离了拓荒者的初衷。当年
站在枝头呼朋引类的善,如今早已让位于广场上各种猎巫运动与立场战争的恶。
许多人与事物的离去,让人猝不及防。
据说导致沈庆罹难的是电动自行车带来的车祸。
想起我的大学好友王志兄,工作后认识的庄礼伟兄,他们的消亡都与车祸有关。
往前推印象深刻的还有喜欢的作家、同样正值盛年的加缪和米切尔。而我自己也曾在外出时被
醉酒的司机严重追尾,所幸当时只毁掉了两辆车,人身都安然无虞。
在猎物
繁多的人世,
每天我们是避开了多少灾祸才换来所谓“岁月静好”的幻觉。体内各种怪物的谋反,身外无数他者的陷阱,死本能的召唤,人性的幽暗以及随时摧毁一间间幸福咖啡馆的伟大而神秘的偶然性,从天堂到地狱的跳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