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 面
如果说《人民的名义》的热播,离不开多位实力派演员的通力合作,那么「达康书记」的走红,则与年轻观众们的二次创作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文◈奎因
「达康书记别低头,GDP会掉,别流泪,祁厅长会笑。」就算你躲得过《人民的名义》,也躲不过剧中「达康书记」的魔性表情包。
「达康书记」何许人也?他是《人民的名义》一剧中汉东省省委常委、京州市市委书记李达康,是一个正义耿直、雷厉风行的人民好官。他是工作狂,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往开会的路上;他有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开骂自己的下属;他想干敢干,极其渴望升官却不贪财。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经济增长,为了人民服务,「张口闭口GDP,一生所爱GDP」,甚至为了GDP闹得跟妻子欧阳菁不欢而散。
而这个看似不太讨好的角色能够走红,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演员吴刚生动而传神的演绎。
戏红人不红的修炼之路
1985年,吴刚考上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演员培训班,从此开启了他的演艺生涯。那时候日子过得很苦,每个月只有20元的补贴,他就用来吃饭、买书,没事就泡在剧院的图书馆里。毕业后,他成了「北京人艺」的话剧演员,日子依旧清贫,但是他沉住气,一心琢磨演技,未曾感到后悔。
吴刚在《哗变》中饰演格林
时至今日,当谈到在「人艺」那些磨砺的时光,吴刚语气中充满感激:「来到剧院我就一直是坚守的。能到‘人艺’是多大的一个福分!你选择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职业而且能够从事它,老天爷给饭吃,那就是人生幸事,更何况你能做得还不错,那是多大的造化。」
正是因为他用心,所以才有了后来《天下第一楼》的「孟四爷」,《雷雨》里的「周萍」,《茶馆》的「唐铁嘴」,《日出》里的「李石清」,《哗变》里的「格林渥」。他参演了「北京人艺」几乎所有的优秀保留剧目,无论大角色小角色,只要到他手里,就都是能演活的好角色。2007年,吴刚凭借他在《哗变》中的精湛表演,一举获得中国话剧最高荣誉金狮奖。
后来,默默坚守在「北京人艺」舞台多年的吴刚开始在影视剧中崭露头角,先后在电视剧《潜伏》、电影《梅兰芳》、电影《铁人》中奉献出精彩的演绎。
在出演《人民的名义》的李达康之前,吴刚最为人熟知的角色当属《潜伏》中的「军统天津站站长陆桥山」。从演员拿捏人物性格的角度看来,「陆桥山」和「李达康」恰恰有个相同点,那就是身在官位,喜怒不形于色。为了研究那个年代的人的举手投足和说话特点,吴刚找到关于敌特方面的书进行仔细研究:「我故意让语速放得慢一些,眼神和笑都刻意设计了一下,不脸谱化就是成功。」
吴刚在《潜伏》中饰演陆桥山
尽管「陆桥山」在剧中算不上重要角色,但是网友仍然会使用「秒杀」来形容他当时的演技,「在有限的戏份中爆发能量」。其实最开始的时候,「陆桥山」戏份非常少,而吴刚本想演的角色是「李涯」,但因为太喜欢这个剧,他和导演喝了一宿的酒,最终讨论出了「陆桥山」。
后来,吴刚听说,以前拍《潜伏》的地方,那个「陆桥山」被击毙的那个小馆子里,「有个牌子,上面写着:陆桥山被击毙处,成景点了。」
除了「陆桥山」,《铁人》中的「王进喜」,也是吴刚演员生涯中的一个重要角色。
为了争取到这个角色,吴刚提前来到大庆,他不但搜集资料,还和与老工人们聊天、参观铁人纪念馆,体验王进喜的生活。为了在外形条件上更贴近王进喜,他每天只吃些西红柿和花生,一下子减了十几斤。开拍的第一天,导演让他冲着北风玩命地喊,几嗓子下来,他的声音全劈了。而由于营养不良,他在拍摄过程中几度体力不支,差点严重冻伤。
在《铁人》的拍摄过程中有一场重头戏,讲的是「王进喜」跳进泥浆池里用身体进行搅拌,压制高压井喷。时值早春,大庆的气温接近零下30摄氏度,导演宣布开拍之后,吴刚就跳进泥浆池子里,一边用双手搅动泥浆,一边还没有忘记嘴边的台词:「搅拌性能不错,我说管用就管用,再下来几个有种的!」
吴刚在《铁人》中饰演王进喜
但是意外的情况发生了,开拍没多久,泥浆以惊人的速度从池子里面喷射出来,吴刚离井台最近,来不及躲闪,被泥浆喷得满脸都是。等导演叫停的时候,吴刚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直到被送往医院、见到医生之后,他才知道后果有严重:「再晚来一会儿,眼睛就保不住了。」
回忆起这段经历,吴刚把这种「玩命」解释为「职业使命」:「既然接了你就应该这么做,说零下30多度你必须跳,那绝对没问题,因为你的职业所然,你就得这么跳。其实当时我还非常自豪,我说王进喜跳了一次,我跳了三次,我比他还伟大。真的零下30多度啊。」 在2009年第27届中国电影金鸡奖上,他因为出演电影《铁人》王进喜一角获得最佳男主角。
但备受好评的「陆桥山」和「王进喜」并没有带给吴刚超高的人气,反倒是最新出演的「达康书记」,让他第一次尝到彻底走红的滋味。
终于秒杀了「小鲜肉」
「达康书记「带给吴刚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在《人民的名义》开播之前,吴刚的微博 @吴刚de微博 只有40多万粉丝,开播一个月后,粉丝已经暴涨到150万。随手打开一条他最新的微博,评论里几乎全是他狂热的90后、00后粉丝,嘴里喊着「达康书记的GDP由我们来守护」,刷着各种用剧中截图做成的表情包。
吴刚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改变,他觉得这些表情包表达了观众对他的认可和喜爱。在一条微博里他写道:「欢迎大家给我留言啊!」,然后配上了一张在剧中台词为「你要跟我说什么?说!」的表情包截图。这可一下子把粉丝们乐坏了,很快就获得了超过10万条评论,超过36万个点赞,可见达康书记的号召力非同一般。
不止是微博,这位入行多年的老戏骨,最近还成了直播平台上的新面孔——他的直播视频在微博上播放量竟然超过850万次。发表情包、聊吃的、唠家常……如果说《人民的名义》的热播,离不开多位实力派演员的通力合作,那么「达康书记」的走红,则与年轻观众们的二次创作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吴刚说自己会经常去看看网友给他的留言:「网友们来自全国各地,他们或给你留言,或给你一个表情包,或者给你塑造的人物一个赞许。我觉得应该跟他们互动,在一个平台上跟大家打声招呼,就是想对他们表示一种尊重。」
当时,为了演好「李达康「这个角色,吴刚可是下了一番功夫。领导见过,可是这么大官的领导没有见过,怎么办?他反复看一些领导开会和下基层的讲话视频,反复揣摩领导平时可能有哪些神态和动作,平时穿上了戏服就不脱,吃饭睡觉有空就认真琢磨。「其实戏拍起来之后,才发现演官员是很难的。80%时间在开会,剩下的就回家,所以非常枯燥,怎么能够把他演得稍微活一些,丰满一些呢?我们在底下下了很多的工夫。」
吴刚在《人民的名义》中饰演李达康
就比如说剧里面,「达康书记」常常带着一个水杯,这是剧本上原来没有,吴刚自己加进去的细节。他觉得,如果要把这位书记塑造成一个有血有肉的形象,他得首先是个人,是人就会喝水,那台词太多的地方,就应该拿着个水杯。
就比如说官员们的发型,大部分是分头和背头,「我破了这个习惯,弄了寸头,显得有些土,但是符合人物性格。直到开拍前一天晚上10点,我还在试妆,化完妆一睁眼,就觉得这个人物不是吴刚了,我心里就踏实了。」
做到了形似和神似之后,吴刚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还是没有完全成为「达康书记」,他就逮着演员张丰毅(《人民的名义》中饰演沙瑞金)跟他一起感受角色的特点。他们不但一起反复对台词,还像戏里面那样一起吃饭、一起走路,终于找到了「我就是市委书记,他就是省委书记」的那种感觉。
这种近似于「强迫症」的投入,让吴刚在《人民的表现》里收获了大批的粉丝,大家都称赞他是「老戏骨」。对此现象,吴刚回应得倒是很平静:「我觉得也是对演员的一种褒奖。咱们还得继续努力啊,该吃多少饭还得吃多少饭。」
不过,他近日也透过媒体表示,吴刚还是昨天的吴刚,走红不会改变他演戏的标准,一生要从事的工作依然是话剧:「到什么时候我都有自己的尺度,一人一格永远是我表演的标准。凡是不感动不打动我的戏我是没法接的。演戏计划没人帮我制定,剧院排练演出之外有时间,可以出去拍个电视剧拍个电影,剧院有排练和演出必须回来。因为我一生要从事的工作,就是在「人艺」舞台上演话剧。现在拍电视剧是忙里偷闲,干点‘私活’。」
「一戏一格」 是「人艺」对话剧演员的要求,意思是,每一场表演都要是一次全新的创作。而吴刚对自己的要求是「一人一格」,意味着每次「塑造的是一个人物一个形象,每个形象都血肉丰满」,俨然是更高的要求了。
与岳秀清日常撒狗粮
其实,在吴刚忘情投入演艺事业的背后,少不了演员岳秀清的支持。
岳秀清在《人民的名义》里扮演「欧阳菁」,是「达康书记」的妻子,而在真实生活中,她也正是吴刚的妻子。这不是他们夫妻档第一次合作了。吴刚和岳秀清是「北京人艺」的同班同学,两个人上学的时候都是学霸级别的,经常在一起排小品,时间一长,就相互看对眼了。
娱乐圈一些夫妻不太爱在戏里搭档,他们却反而觉得这样挺好。「一起进剧组,我的戏比较少,就可以照顾他。」岳秀清说,「他拍戏紧张,我就给他安排好生活上的事,戏不多的时候给他弄点好吃的调理调理。」
导演李路和「达康」夫妇
吴刚谈到两人的合作时,也说道,因为他们台下几十年夫妻,台上自然会有满满的默契,「我们不需要额外讨论,一个眼神、一个举止,我们彼此都能知道对方要干嘛。这就是夫妻的默契。有时候与第一次合作的演员演对手戏,会比较生疏,一旦生疏,观众就会看见。我和她不会。」
这种默契在《人民的名义》里就体现出来了。有一场戏,是涉嫌受贿的「欧阳菁」准备潜逃出国,让「李达康」用专车送自己去机场。在原来的剧本里,这两个人是没有「感情戏」的,但是为了展示内心的纠结,使人物形象更加形象立体,他们跟导演商量之后就加了两场戏。
有意思的是,戏里面的「李达康」从来没有为「欧阳菁」庆祝过生日,而现实生活中却恰恰相反,岳秀清每年的生日,吴刚从来都不会落下。2009年,他们还被妇联宣传部评为「2009中国和乐家庭」,成为娱乐圈公认的模范夫妻。岳秀清说:「这种情调是我们俩比较喜欢的。演员就应该好好演戏,低调做人。」从岳秀清的微博看来,她平时发布的大部分内容都跟吴刚有关,不但帮忙摇旗呐喊丈夫的新作品,连粉丝为其制作的各种表白小视频,也会一并送上鼓励,秀恩爱根本停不下来。
现在,吴刚饰演的角色获得满堂喝彩,吴刚本人也登上各类热搜榜,成为新一代网红,岳秀清还是挺为他感到高兴的。她相信,有人喜欢帅哥明星,就会有人喜欢老戏骨,「我觉得现在这个状况挺好的,在与网友互动的过程中,我们自己也学到很多东西,融入了些新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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