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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te171002003 —
为一万年,只争朝夕。朝菌方晦朔,下笔已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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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蓝点
有小伙伴问,「我不想成为专业作家,那么我上写作课有什么用呢?」
这个视角,始终是把「有用」放在了做不做、放在了行动之前。写作是无用的。平克在《风格感觉》的第二章直写,「写作是不自然的事」。
理工男、程序员,给了大家一种思维定势、刻板印象,这种印象,反过来又框住认知,陷于固步自封。但人性之丰富,各种冲突能够在此并存,比如「不幸的幸福」、「冰冷的火焰」,这种明显违背逻辑、违背事实的句子,人类都能秒懂。严谨而浪漫,理性而感性,在人格里并行不悖。一个冷漠麻木的人忽然会在某个故事外感而落泪,总有某个时刻会触及你内心当中最柔软的部分。
1990年2月,旅行者越过最外层行星的轨道,往外一步,再不是太阳的疆土。NASA 科学家卡尔萨根提议让它们最后一瞥家园,得到了一张黯淡蓝点。
前所未有的目光,注视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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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前所未有的无垠时空,前所未有的渺小如斯。
卡尔萨根,几如诗人般写下了诗人的句子。这段话太美,值得大段引用。
Look again at that dot.
再看一下这个点吧。
That’s here. That’s home. That’s us.
它在那里。那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一切。
On it everyone you love, everyone you know, everyone you ever heard of, every human being who ever was, lived out their lives.
在它上面,有你爱的每个人、你认识的每个人、你听说过的每个人。历史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它上面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The aggregate of our joy and suffering, thousands of confident religions, ideologies, and economic doctrines, every hunter and forager, every hero and coward, every creator and destroyer of civilization, every king and peasant, every young couple in love, every mother and father, hopeful child, inventor and explorer, every teacher of morals, every corrupt politician, every “superstar,” every “supreme leader,” every saint and sinner in the history of our species lived there—on a mote of dust suspended in a sunbeam.
所有我们的欢乐和痛苦,所有言之凿凿的宗教、意识形态和经济思想,所有猎人和强盗,所有英雄和懦夫,所有文明的创造者和毁灭者,所有的皇帝和农夫,所有热恋中的青年情侣,所有的父母、满怀希望的孩子、发明者和探索者,所有精神导师,所有腐败的政治家,所有「超级明星」,所有「最高领导人」,所有圣徒和罪人,从人类这个种族存在的第一天起——都发生在这颗悬浮在太阳光中的尘埃上。
The Earth is a very small stage in a vast cosmic arena.
地球是宇宙竞技场中的一个小舞台。
Think of the rivers of blood spilled by all those generals and emperors so that, in glory and triumph, they could become the momentary masters of a fraction of a dot.
那些将军和帝王,那些成败和荣辱,那些血流成河,那些霸业和辉煌,不过只发生在这个点上的一部分,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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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下,地球毁灭,人类将古往今来所有的文明送往太空,你,万千人类中的一点,能为人类文明延续做什么?
——去输出。写吧。去写吧。
记忆是人类最后的随身之物。只有书写、书写。如果你没有输出,在这张小小的芯片里,你甚至不存在。千年以后,那些留下的模因仍旧传承,而你,空然面对陨灭虚空,没有人知道你来过。
只有现在的我们,才想到千年以后的存在吗?
当然不是,千年以前的文学家、诗人们,不断不断明白人事代谢,明白有限无穷。
即使是曹丕,享受皇权的无上地位,仍然写下:
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
寿命和荣乐,有时间的限制(有时而尽),有空间的限制(止乎其身),都不如文章,无尽无穷。
即使是熟读了很多遍的《兰亭集序》,也写「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后人看我们,也像我们看古人。
存在的问题问了一遍又一遍,就有: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就有: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李白《把酒问月》
就有:
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
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
歌响未终,余景就毕,满堂变容,回遑如失。又称歌曰:
月既没兮露欲晞,岁方晏兮无与归。
——谢庄《月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