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们认不认可他们的价值观,都必须适应这个变化。
作者 | 陈奇锐 医学界·医生站CEO
来源 | 医学界智库
近日,中大一附院一名住培医生拒绝上级医生加班要求、自行离开后被医院处罚的消息沸沸扬扬,各方争议很大。
高年资医生多认为,当医生就是这样,几十年的媳妇熬成婆。但年轻医生不认同:
时代变迁,不能拿老皇历说话,以前是低工资,但那时候有单位福利分房,生活成本很低,现在怎么可能走老路?
烧伤科超人阿宝写了篇挺长的文章:大意是说,选择了以医生职业,就是选择了责任,因此这个年轻住院医做法甚是不妥。文章发出去后,我看了看留言,年轻医生们反对的占绝大多数。
锐哥看了看相关的评论,关于这件事情,高年资医生、管理层和年轻医生的观点尖锐对立,几乎无法调和。该怎么看、该怎么办?
我的意见是:虽然可以义正辞严的搞道德教育,但对于年轻的医生们来说,几乎是没用的——时代变了,我们应该听听年轻人的想法。
不仅医疗界,锐哥创业多年了,早有发现:
——有些年轻人一言不合就关机消失,连工资都不要了;
——很多年轻人不要江山社稷,认为个人的生活、家庭、自由,比事业成功更重要;
同样是这批人,充满活力、富有创意,一旦激发出来热情,他们能主动加班、给出超预期的答案;同样是这批人,他们的个人素质、工作能力和知识视野,令人赞叹。
华为“以奋斗者为本”、以加班频繁、长期加班著称,但针对现在的90后年轻人,华为也调整了管理方法,允许年轻人选择成为奋斗者或者只是当个"工作者"……
时代变迁、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和价值观,我们不能认为,我们这批早出生的人的价值观比他们更正确——这很可能是国家进步的结果、而不是年轻人退化了。更何况,不管我们认不认可他们的价值观,都必须适应这个变化。
再说,年轻人的看法,真的没有合理性吗?
北京某三甲医院一个外科主治医生昨天花了不少时间和我沟通。据他在美国医院交流的经验,美国住院医工作强度确实很大,但现在是做一休一,一旦加班医院就要付3倍工资——
结果对于年轻的住院医来说,加班反倒成了福利……
这位医生还介绍了其所在三甲医院的做法:禁止6点之后做非急诊手术——国外已经有大量研究,医生疲劳手术会增加患者的风险,加班做非急诊手术对患者是不负责任的。
他还反问,这个病人到底是急诊手术,还是择期手术?因择期手术而要求医生加班,合理性何在?
另外,要说说制度的激励作用。
目前,国内医疗界问题多,根源就是:
仍然在拿着计划经济的办法来管市场经济时代的人。
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城市,房子一平方米动辄大几万上十万,医生如果还拿着几千块的工资,他们要买房买车养老婆孩子,怎么办?
一但市场机制失效,就会出现黑市交易。
但
是用灰色收入来补贴,最大的问题就是收入不均!
假设外科医生做手术能拿红包,因为有激励,就会抢着在下班时间做择期手术;但是麻醉医生没有,尤其是麻醉一线医生没有红包,他们很可能就反对加班,或者消极怠工。
我们不要去探讨人的道德问题,因为从长期来看,所有的人都是理性人,他们会按照制度约束,去做个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好的制度,会激励美好的德行和行为、约束人性恶的方面;而糟糕的制度,则会让人性向下限看齐,从而会让系统滑向腐败和失效。
所以,解决问题的做法,并不是搞道德教育,而是要正视问题,下决心按照中央的精神,把“适合医疗行业的薪酬制度”搞出来。
最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当医生。
医学有其特征,我完全赞同:
选择了当医生就是选择了责任。
现在不管制度有多少问题,既然还不能马上改革,这时候对于自愿加入系统的人,就要让他们事先知道可能付出的牺牲。从管理上说,就是要想办法,在入学教育、大学医学人文教育、入规培基地的时候,把规则和要求说清楚,让那些不能适应医疗行业节奏和行为规范的同学提前退出,其实这也是对他们负责任的做法;同时也能筛选出优秀的医生,有利于医生群体的稳定和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