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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夫 | 丞相女儿的招亲内幕

脑洞故事板  · 公众号  · 杂志  · 2017-03-31 12:04

正文

图/符殊





梁公子最近总是愁眉苦脸的。

 

那天,丞相独女的第三任未婚夫婿与自家丫鬟私奔这件事从坊间传出,正在茶楼里悠闲听戏的梁公子毫不在意地一笑,与身旁茶友笑道,也不知下一个被选中入赘丞相府的倒霉鬼是哪一个?

 

而当他回到府中,满厅的红色彩礼映入眼帘,他怔了半晌,忍不住哭出了声。

 

原来他就是那个倒霉鬼啊。

 




当朝丞相膝下无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名为冯芷月的女儿,自然是从小就被宠到天上去的。

 

传闻此女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无不精通,十四岁便作《川国志》一文,把本朝的山川地理与治国之论相结合。皇帝看了都流泪,只掩面说了一句:“谁行行好,把她娶了吧!可别来烦朕了……”

 

皇帝这么一说,大家只当冯芷月或想入宫为妃才会一直“烦”着皇帝,既然皇帝公开说了这种话,各种心思活络的人便都有了些想法。

 

这可是当今丞相的女儿,当配得起皇亲国戚。可丞相却对外昭告只想招个入赘女婿,不问身份,也不管门当户对,只要冯芷月同意了,就送屠龙宝刀,金山银山堆满你家门口。多到你无法拒绝。

 

大家又都谨慎地不敢有动作了。

 

丞相叹道,唉,一个失败的运营。

 




冯大小姐的第一个未婚夫婿是某位盐商的长子,姓何,颇有几分才华。考了几年的科举都没啥结果,心里也很清楚,他家富可敌国,皇帝断然不会让他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可他若是能入赘了丞相府,做了丞相的上门女婿,哄好自己这老丈人,让他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或许入仕有望。

 

婚礼那天,何少爷身着大红喜服,胯下是边塞宝马,携了十里红红火火的聘礼,敲敲打打地进了丞相府。流水席在院子里摆了一天,皇帝也差人送了副亲手写的字,上书“上善若水”四个大字。大家还没从婚礼的喜庆中缓过神来,新郎官却在当天晚上,洞房花烛之时一命呜呼了。

 

第二天,冯大小姐把新姑爷克死了这件事传遍了街头巷尾。

 

这喜事变丧事,前一天凑热闹的人顿时作鸟兽散。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丞相府里只解释这何少爷是突发疾病而亡。聘礼原封不动退回,何少爷的爹何老爷在丞相府门口闹了三天,又是哭又是闹,拉了一个团的群众演员哭了半条街,连自己儿子的尸首都没要回来。最后还是皇帝下令,以妨碍社会治安为名,差了一队御林军把何老爷一行人赶出了城外。

 

百姓觉得奇怪,这丞相为什么连儿子尸首都不肯归还。莫不是冯大小姐不是克夫,而是另有隐情?

 




这件事情随着时间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野。该嫁人的嫁人,该招婿的招婿。

 

冯大小姐的第二个未婚夫婿是个穷书生。

 

书生去提亲那日,两手空空,穿着洗得褪色的粗布衣裳。从丞相府出来时却身着锦绣华服,头戴紫金珠冠,身后还拉了几车财宝,整个人如同去聚宝盆里滚了一圈。众人看此景象,不禁叹道,这还真是男版麻雀变凤凰啊!

 

大家都看过戏文里嘛,书生小姐暗通款曲,风花雪月什么的,终成佳话。听起来是挺美好的。只是这段故事里,这书生对冯大小姐有几分情谊,暂且先打个问号。

 

这丞相府立刻就筹备起了婚礼,大红绸子像流水一般挂上了房檐,把整个府邸映得火红。这书生某日闲来无事,便在府中闲逛。丞相府上上下下总管丫鬟看到了他都要毕恭毕敬地喊一声未来姑爷,叫得他浑身舒畅。逛着逛着,只见迎面来了一位女子,被一众丫鬟簇拥着,正在湖边一边散步一边喂鱼。

 

书生心想这大概便是冯芷月,于是打算远远地观一眼庐山真面目。然而他只看了一眼,就叫他魂飞魄散。

 

他疯了似的跑回家,收拾了些金银细软,连夜逃出了京城。第二天,丞相独女长得其丑无比的事情就传遍了街头巷尾。

 

这消息也不知道一开始是谁传出来的,总之就是越传越邪乎。丞相大人下了朝以后,这茶馆里说书的话本子已经把此事传得无比离奇,整个京城,上至古稀老人,下至垂髫小儿,都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这冯大小姐的婚事之所以出了这么些个意外,都是因为她长得丑啊!

 




“眼比芝麻小,脸盘比盆大,耳朵能扇风,额头能跑马。百拙千丑,真是不堪入目啊!”

 

这就是说书人口中的冯大小姐,难怪皇帝不要她,这么个妖怪躺在自己身边指不定折多少年寿呢!这样想来,那何少爷怕不就是被这冯芷月给吓死的,这丞相不肯把尸首还给何老爷,大概是想要保全冯大小姐的脸面,怕被看出何少爷真正的死因。

 

这书生一去不复返,通缉了一段时间也没有下文,冯大小姐也只能继续招婿,希望能找到一个眼瞎的自愿把脖子挂到自己这棵歪脖子树上。

 

第三位就是跟丫鬟私奔的这位了,总之是经过了一番可歌可泣的反抗过程,无奈丞相位高权重。一边是惊悚版星光大道,另一边是柔情版绝地逃亡,这个公子想了想人还是要对自己狠一点,但不能对自己下死手,于是选择了私奔。

 

后来也才有了梁公子的烦恼。

 




关了灯都一样。

 

这是梁公子这几天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他总是哭丧着脸反驳道,那对方至少也得是个人吧!

 

说这话的人想了想冯大小姐尊容,害怕地打了个寒战,告诉梁公子,人兽杂交也算一种行为艺术。

 

随后面色沉重地拍了拍梁公子的肩膀,逃之夭夭。

 

梁公子想了想,自己好吃懒做的一个大少爷,逃出京城大概活不过五天;虽说为人风流,却没一个红颜知己能愿意与他过颠沛流离的生活;自杀吧,又不敢。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新婚那夜自己能跟何少爷一样两腿一蹬。无奈自己身强体壮,无家族病史,心理承受能良好,这一点又很悬。

 

想想都难过。

 




某天,梁公子在自家后花园闲逛。正值春天,植物长得茂盛。他突发奇想,若这花花草草里突然窜出一条蛇咬自己一口把自己毒死该有多好。这种死法想来不是那么难受的。他蹲在墙角,用手扒拉着草丛,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墙头上传来。

 

“你在干什么呢?”

 

梁公子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豆蔻少女正趴在墙头上,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梁公子心里觉得奇怪,便站了起来,问道,“你是哪个?”

 

少女双眼灵动地一眨,“是我先问你的吧。”

 

“可这是我家,你一个小姑娘无故翻我家墙头是何居心呐?我作为主人询问一下也过分吗?”梁公子板起脸,看起来有点严肃。

 

小姑娘果然有些犯怵,支支吾吾回答道:“我……我是……丞相府的。”

 

梁公子一听丞相府心中“咯噔”一下,他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少女。身着鹅黄色春裙,束着两个发髻,一副丫鬟打扮。肤若凝脂,眉眼如画,尤其一双眼睛神采飞扬,看起来又像个大家闺秀。

 

等等,丞相府的,大家闺秀,这个小姑娘莫不就是冯芷月?

 

梁公子被自己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震惊了,又看了看眼前这少女的年岁与冯芷月相仿,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这是碰上正主了!

 

“我都告诉你了,那你也应该回答我你在干什么了吧!”少女整个人翻过了墙头,坐在檐边,一双绣工精美的绣花鞋包裹着她小巧的双脚垂了下来,在梁公子眼前晃来晃去。他正沉浸在“冯芷月不是个妖怪”的巨大惊喜中无法自拔,听到这话便下意识地说了实话,“我在找死……”

 

“找死?你想自杀?”少女奇怪地偏了偏头。

 

“啊——不是不是,我是说,找……”梁公子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辩解,急得满头大汗。正当他不知所措地想要在这墙上一头撞死之时,只听头顶“扑哧”一声,少女笑了出来。

 

“别急嘛,想不出来就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少女笑着说完了这句话,便跳回了墙外。梁公子还没来得及多作反应,在原地愣愣地听着墙外清脆的笑声渐渐走远。

 

他捂住心口,那里动静有点大。

 




那天过后,梁公子便每天都起个大早等在花园,希望能再次碰到少女。为了营造出偶遇的感觉,他还不能直接就端把椅子坐那等,必须要不停地花园里逛来逛去,余光瞥着墙头,期盼能再次看见那双精美又小巧的绣花鞋。

 

这样过了几天,梁公子只觉得自己怕是腿要走废了,眼睛要看斜了。他正思考着要不要直接在这里建个凉亭,奢侈是奢侈了点,但至少一劳永逸。只听墙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惊异的声音低语道:“哇,谁在这里放了个梯子啊?”

 

当然是为了她爬墙方便的梁某人。

 

少女的名字叫做小月,自称是冯芷月的贴身丫鬟。上次来爬梁公子墙头,是受她家小姐所托来探查探查这梁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公子撇了撇嘴,内心只觉得这种套路真的老套。

 

闺秀为了不嫁自己不喜欢的人,于是对外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得特别可怕,令他人敬而远之。这种剧情在话本子里真的是演烂了。虽然梁公子内心觉得我们应该多一些真诚,但还是觉得这已经是对于自己来说最好的结局了。

 

更何况他真的对小月有些好感。

 




小月来梁府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

 

小月平时似乎并没有什么出门的机会,眼里所见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显得那么新奇。梁公子觉得这也正常,毕竟她从小深居丞相府,除了初一十五祭祖去明台寺烧香,别的时候断然不可能有经常出门的机会。

 

那几日正逢花朝节,往日梁公子定要约三五好友,邀文人墨客一同去西平山赏桃花。而今年梁某人却只携了小月,驾了马车晃晃悠悠地在野外踏青。

 

“听闻西平河边的杏花开的格外美。”梁公子这样说道。于是两人带了吃食,水壶灌满了果酒,准备在此用了午饭待到下午。一到地方却傻了眼,偌大一片杏花林刚发了新芽,连一朵也没开。两人相视一眼,不禁失笑。

 

不过既然来了,断然没有就这样离开的道理。二人席地而坐,西平河面上水雾潆绕,像是被这春日的阳光蒸腾着,翻滚在二人眼前。

 

小月兴致很高,趁这劲头多喝了几口果酒。不多时,面上便显出绯红,一双眼更似九天之上的星星一般明亮动人。梁公子移开了一直落在小月侧脸上的目光,按捺住心中奇妙的悸动。

 

“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能出门了。”小月有些失落地低语道。

 

梁公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七天后就是婚期了,小月理应开始准备大婚事宜了。不过为了配合她玩这角色扮演的游戏,梁公子还是装作很惊讶地问道:“嗯?为何?”

 

“我家小姐与你成婚,我本不该……与你这样私下见面……我……”

 

“怎么?”梁公子有心逗逗这个妮子。

 

“我……只是个丫鬟。”

 

“那你跟我说说,你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看她跟你谁比较好。”

 

“我家小姐啊……”小月托着下巴,看着天上流动的白云,“我家小姐是个很善良的人。”

 

梁公子眉峰一挑,“除了善良呢?外面传闻她长得其丑无比,真的假的?”

 

“外面怎么说我家小姐的?”

 

“眼比芝麻小,脸盘比盆大,耳朵能扇风,额头能跑马。百拙千丑,不堪入目。”

 

“呃,描写的相当贴切了。”

 

梁公子笑意更深,打趣道:“既然你家小姐如此难看,你还希望我与她成婚?”

 

小月忽的抬起头,直直地望向他,“我不希望,所以你退婚吧。”

 




退婚是不可能的。

 

果然那天过后,梁公子便再没见过小月。直到大婚那天,宴席大摆了一整天,只是再没有前几次那样的派头,估计丞相也是怕了。可梁公子却丝毫不感觉不妥,抬着彩礼浩浩荡荡地入赘了丞相府。新姑爷忙活了一天,是终于熬到了洞房花烛之时。

 

他与小月并肩坐在婚床边。

 

红烛摇曳,佳人再侧,纵使梁公子定力再好也不免得心猿意马。心底有些紧张,掀盖头的手也微微颤抖。

 

“小月……我知道你就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呈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这样一张脸:眼比芝麻小,脸盘比盆大,耳朵能扇风,额头能跑马。他吓得跌坐在地上。

 

“怎么?以为我是小月?你也太天真了。”冯芷月悠闲惬意地靠着,端详着梁公子,五官挤在一起,看起来格外恐怖。

 

“不过你倒确实比前几个要好一点,不像那个姓何的,人模狗样,却只看了我一眼就被吓死了。那个书生,呵,有野心却胆小如鼠,毫无用处。至于之前那个就更不堪了,至少你,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她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大姐……我也站不起来,我腿软。”梁公子欲哭无泪。

 

冯芷月听了轻笑了起来,声音跟小月竟有些相似,“没关系啊,反正等会你就站不起来了。”她抬起手臂,露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大片的青紫紧紧地贴在肌肤之下,这样的一只阴森恐怖的手,怎么可能是属于一位女子的?

 

梁公子来不及反应,只见那只如鬼魅般缠上了自己的颈脖,一点点捏紧。气息从喉咙中被掐断,梁公子拼命挣扎,可不知为何丝毫撼动不了这只手。梁公子感觉力气在一点点消失,他放开了紧握的双手,眼前浮现了一双精美的绣花鞋。

 

隐约间听见哭声,不知是谁在流泪,是为了我吗?梁公子这样想。

 

他还听见有人在求饶,有人在呵斥,有人在威胁,有人在妥协。


有刀剑刺入血肉之躯的声音。

 

随即喉咙一松,大股大股的空气涌进胸口。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当他睁开眼,他才明白,原来刚刚看到的绣花鞋并不是幻觉。只是那一双鞋的主人正倒在血泊之中,眼中的光彩渐渐消失。她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却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心口。

 

而在冯芷月的胸口那里,也出现了一个汩汩流着血的洞,位置一般无二。

 

“傻子……都说了让你退婚……”

 


十一



冯芷月刚出生时,也是冰雕玉琢天真可爱的小姑娘,特别一双眸子似是南海明珠一般明艳动人。偏生长到三岁时,丞相便发现冯芷月的相貌越变越奇怪。鼻梁塌了,脸盘大了,双颊莫名地不规则鼓起,而那一双眼睛则日益明亮了起来,极为摄人。虽然奇怪,不过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丞相大人倒也没怎么在意。

 

冯大小姐长到七岁,整张脸除了那一双眸子,可谓是其丑无比。这种丑又不如同别人那般看来令人不喜,而是格外吓人。她身边的侍女,一到了晚上都不敢进房服侍,只因那冯芷月长得实在太像个怪物了。

 

怪物,她当然知道别人私下里怎么称呼她。

 

虽是个千恩万宠的大小姐,可她也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容貌的重要性。丞相怕她受到伤害,也从不允许邀请同龄孩子来府中玩耍,冯小姐就在这一日复一日的寂寞无聊中消遣着,对下人们的交头接耳装聋作哑。

 

如果自己是个瞎子就好了,就不用看见他们那种目光了。

 

明台寺来了位云游四海的高人。平时祭祖丞相从不会带上冯芷月,唯那一次,丞相希望能求助于这位高人,看看小女到底是得了病还是别的,为何会变得如此吓人。

 

高人掐指一算,娓娓道来。

 

他说冯芷月上辈子乃是王母寝殿中一名小仙女,因贪慕虚荣,偷了两颗王母用来点缀银河的珍珠。被发现后,王母便把她贬为凡人,这两颗珠子便化作她的双眼。只因这珠子长年累月在王母跟前用仙气温养着,灵气太盛,有盛则有衰,冯芷月的脸才会变得如此丑陋。

 

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冯芷月的整条命怕是都要被这双眼睛吸收了去。

 

丞相大惊,忙献上珠宝,求问解决办法。

 

高人答道,若要活命,简单得很,将这双眼挖了便可。

 

若要变成正常人的容貌呢?丞相问。

 

那则须寻得一真心对她之人,每月一碗生血喂给她,直到容貌恢复。高人答。

 

丞相看了看自己那吓人的小女儿,深深地向着高人鞠了一躬,问可还有别的办法?

 

高人答道,凡事皆有两面,这是善法,自然也有恶法。丞相要是能为冯小姐寻来阴时生人,令冯小姐活饮其血,或可恢复。只是此法极损阴德,怕是要不得好死。务必慎之又慎。

 

丞相仔细询问了两种方法的利弊与具体实施细节,千恩万谢地送走了这位高人。高人临走前,为了救冯芷月一命,生剜了她的双眼。因这珍珠及其有灵性,便祭炼成了灵胎,用纸扎了个与冯芷月相似的小孩,用来承载这对珠子。

 

高人嘱咐丞相,这纸人与冯小姐性命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接下来就是无尽的等待。而那善意却在这等待中消耗殆尽。

 

那日小月从梁公子家里回来,与冯芷月叙述事情经过。冯芷月听她语气中满满小女儿姿态,便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些年的痛苦,自卑,压抑,都被这这一副姿态打败得彻彻底底。冯小姐握紧了拳头,说了一句话。

 

我不想等了。

 

或许父亲希望我善始善终,可从他为我定下的夫婿都是阴时生人这一点,我就大概能明白,父亲对我的良苦用心了。

 

她在心中下了这样一个决定。

 


十二



那夜,熊熊大火将丞相府焚烧直至化为灰烬。火光冲天,人声嘈杂,许多百姓皆担心这场火是否会将整个京城付之一炬。

 

很多人逃出来了,也有很多人没有逃出来。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在丞相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天亮之时,人们发现废墟上跌坐着一个人影,正是梁公子。

 

他披头散发,面色蜡黄,喜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任谁跟他说话也不理不睬。只是人们发现,他的手中握着两颗珍珠,其上布满裂纹,看起来并不值什么钱。人们试着将他移走,他却如中了邪一般大喊大叫起来。口中念叨着,妖怪,小月,自杀什么的。

 

梁公子大约是疯了。

 

大火焚尽一切,连遇难者的尸骨也烧成了灰。然而他是如何活下来的,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疯了的梁公子在废墟上坐了一天,随后就无故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多年之后,有位德高望重的道士路经此处,眉须皆白,双鬓如霜。虔诚的信道者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却看他面色从容,从袖中拈出一支干枯的杏花,轻轻地放在了这片废墟之上。

 

随后口诵道号,拂衣而去。







图片作者:符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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