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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小男人”是如何诞生的?我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呦呦鹿鸣  · 公众号  · 美文  · 2017-05-17 00:06

正文

文/呦呦鹿鸣

@每天一千字第3季 Day6打卡



十年前,我第一次到上海,领导就开启腹黑模式,给我讲了一个段子:


几位上海男人进了一家酒店,其中一位用斩钉截铁、视死如归的语气说道:

“老板!来一-瓶-啤-酒。喝-死-算-了。”


这个自嘲背后,有没有感觉到一点上海男人节制的生活态度?太多酒局,上演“自杀性表忠”敬酒。太多饭局,上演各色人等失控后的啼笑皆非。每每看到这些,我总觉得这个段子透着那么一点可爱。


我对上海男人印象特别好,他们几乎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一切:尊契约、守规则、工作职业、生活精致、善待女同胞,特别是上海话说的——“拎得清”。一个机构,交给一个上海男人打理,是一个比较理想的选择。 


当有女性朋友谈起时,我都很确定地说:嫁人要嫁上海男人。


虽然我自己并不是。


龙应台在《啊,上海男人!》中写道:

上海男人竟然如此可爱:

他可以买菜烧饭拖地而不觉得自己低下,他可以洗女人的衣服而不觉得自己卑贱,他可以轻声细语地和女人说话而不觉得自己少了男子气概,他可以让女人逞强而不觉得自己懦弱,他可以欣赏妻子成功而不觉得自己就是失败。上海的男人不需要像黑猩猩一样砰砰捶打自己的胸膛、展露自己的毛发来证明自己男性的价值。

啊,这才是真正海阔天空的男人!

我们20世纪追求解放的新女性所梦寐以求的,不就是这种从英雄的迷思中解放出来的、既温柔又坦荡的男人吗?

原来他们在上海。


沙叶新在《海派丈夫变奏曲》的主题歌里写道:

男子汉哪里有?大丈夫满街走。

小李拎菜篮,老王买煤球。

妻子吼一吼,丈夫抖三抖。

工资奖金全上缴,残羹剩饭归己所有。

重活脏活一人干,任打任骂不还手

……

民族若无阳刚气,

民族怎能去奋斗?

丈夫若无阳刚气,

我的妻儿,你说是喜还是可忧?


龙应台和沙叶新,两位大咖,一个恨不能嫁,一个忧不为国争光。


“上海男人”是如何诞生的呢?为什么上海男人被定义成“小男人”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一直很困惑。


办公室里的一位上海人朋友,施老师,给我解释说,有三个原因:

一、上海曾经是租界,引入了欧美的价值逻辑,欧风美俗。

二、上海在南方,在江南,南方更有规则意识,更有男女平权观念,仓廪足而知礼节。

三、上海更早城市化、工业化,女同胞也更容易获得经济地位,话语权自然提高。


我的一位有很有洞见的前领导谈了一个特别的观点:

为什么上海人生了女儿高兴呢?因为上海当年最为国际化,有很多老外,一个女儿嫁到海外,可以瞬间提升整个家庭的经济和社会地位。所以,女同胞可以在弄堂里天天打麻将……是务实,是身边一个个活生生的案例,让上海社会形成了共识。

邓文迪虽然不是上海人,但她的婚姻以及最近搞定川普家族纵横捭阖的故事,成了一个经典传说


当然,最令我感到茅塞顿开的,是我的前同事,赵玮雯老师。


赵老师在美国的时候,访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美国马里兰大学历史学系副教授高峥。高教授的一大研究方向,就是“上海小男人为什么做饭?”(哈哈,美国人民操心中国的事可真不少)


以下,是我抄来的访问记录:




“上海男人原来是不做饭的。”上海男人真正开始下厨房的历史,大约可以追溯到上世纪五十年代。


上世纪三十年代,在上海的一个普通餐馆吃上一顿不错的饭,大概需要花费28个铜钱。当时一个技术工人的日薪为210个铜钱——即便一个男人每天三餐都在餐馆里吃,花在食物上的费用也不到其薪资的40%,所以下厨做饭,对于当时的上海男人来说,并不必要。


1950年代,家庭妇女开始走出家庭,参与工作。高峥教授发表的一篇英文论文(国内找不到)说:1949年,上海约有200万女性居民,其中仅1.7万为工厂女工,家庭妇女的数量则占120万。随后3年,走上工作岗位的女性多了4万多人。到1958年,在职女性人数已经达到约25万。另外,大约50万曾经的家庭主妇也开始参加工厂劳动,如成为针织厂女工等。截至1960年,已有77.58%的家庭主妇走出家庭,参加工作,上海的妇女就业率为全国最高。


对于女性来说,这并不是一种解放。77.58%的数据,意味着工作和家务的双重压力。于是,丈夫们开始踏入厨房,为妻子分担家务劳动。


真正的变化是从1955年前后开始的。当时国家开始禁止食品自由贸易,实行"统购统销"政策,发行用于购买商品的各类票证,包括大米和油。 “上海的许多家庭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收入低、劳动繁重、粮食短缺、购物困难,等等。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质量,丈夫加入到妻子的购物和下厨中来,是非常合理的。”



身在美国,操心着“上海男人为什么做饭”的高峥教授正在讲课


食品计划供应制度在全国范围都存在,但是上海的食品应更多,体系也更为复杂。上海当时的食品票证系统非常复杂,多达二十余种,必须要夫妻俩配合默契才可以买到合适的东西,”他在讲座中说,"这也就迫使男人参与到了家务中来。“当时上海发行面票、米票、肉票、蛋票、鱼票、糕点票等,后来还出现了一号票、二号票。”


“凭一号票可能会买到比较新鲜的食品,如鳗鱼、比目鱼。但是如果你去晚了,可能就只能买到胡萝卜了。”食品商店也会将不同的食物适当搭配在一起,于是全家人就需要一起策划一号票要买什么、什么时候去等等一系列问题。“有时候需要很早去排长队,甚至通宵去排。这样女的肯定吃不消,家里的男人就要去。”


在当时,拿粮票的上海男人有两种选择:用粮票去食堂吃;在家里自己做。但在食堂往往换不到与粮票数量相符的食物,于是很多年轻的上海男人在结婚以前就开始了自炊生活。高峥把它叫做“烹饪训练”。


所以,结论就是:

复杂的粮票体系迫使上海男人进入厨房。

时间节点是1955年。


但是,粮票制度全国都是,为什么偏偏在上海如此突出?

“北方冬天只供应大白菜,那你做饭就简单了,”他说,“但是上海可能供应的蔬菜就有二十多种,所以这个问题就特别突出。”

 

另一个原因是公共厨房的出现。


1950年代,很多上海的国有单位,如学校、工厂,都盖起了员工宿舍。这些条件简陋的员工宿舍无法给每个家庭提供独立厨房,几家人只能共用一个厨房甚至走廊来做饭。大家一起在厨房和走廊做饭聊天,“公共厨房就变成一种文化了”由于上海的住房紧缺,能有这样的住宿条件已属不易。“在当时,男人越来越多地为妻子分担家务。这不仅仅是响应男女平'的号召,更多的是从宿舍生活的实际需要出发。”


“男性参与家务程度的增加是受到政府政策鼓励的,但真正的原因其实是:

丈夫和妻子希望能够通过共同的努力,以有限的食品供应,获得更高的生活质量,尤其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陷入饥荒的中国。”

——高峥


这个话题问到了这里,已经非常接近答案了。


感谢施老师,感谢玮雯老师。最后,和大家再大家分享两个段子,是蒋老师刚刚给我讲的:

1、

——老板,这菜多少钱一斤?

——8毛。

——七毛五吧?

——(半晌之后)好吧,就七毛五。

——老板你真爽快,给我来半斤。



一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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