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中国的市场份额都有所下降得所有其他外国汽车制造商相比，德国车企在华市场的表现相对较好，尤其是在豪华车领域。
文丨FT中文网专栏作家 张冬方
德国汽车业正在遭受接二连三的冲击。从欧盟对中国电动汽车进口加征关税终裁生效之际，到高举关税大旗的特朗普强势回归，而出口大国德国也被称作为特朗普“最钟爱的对手”，德国汽车首当其冲，再到德国总理朔尔茨解雇财长林德纳，德国政府陷入濒临崩溃当中。
在这风起云涌的大环境当中，德国和德国汽车业在众争端当中的处境耐人寻味，也是观察欧盟对华政策的出台和执行，甚至中欧美关系上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在欧盟针对中国电动汽车进口反补贴税上，德国是为数不多的明确持反对立场的一方，当然，欧盟成员国头号经济大国的反对立场最终仍然无法改变事态的发展。德国的反对立场非常好理解，德国汽车业的命运与中国市场和中国经济紧密相连，即使在紧张的地缘形势下，即使在欧盟和德国国内“去风险”的口号之下，即使中国经济发展速度放缓之下，德国汽车业丝毫不敢怠慢中国市场。
在智库荣鼎集团近日发布的欧盟企业在华直接投资研究报告描画了德企，尤其是德国车企如何塑造欧对华直接投资的整体画面。先来看整体画面，2024年上半年，德在华FDI占欧盟对华投资总额的 57%，2023年时为62%，2022 年则为创纪录的71%。而这些高比例都归因于汽车业相关的投资。自2022年以来，德国汽车相关行业在华FDI 约占欧盟对华投资总额的一半。荣鼎研究显示，在经历了2015年至2018年的逐步下滑、2019年至2022年因几起大额收购而一度跌宕起伏之后，欧盟在华FDI再次进入增长当中。自2023年第一季度以来，欧在华投资（包括绿地投资和收购）保持快速增长，并于2024年第二季度达到38亿欧元。该金额是过去十年来的第二高水平，接近2010年代初时的投资盛况。当时，欧盟投资者对中国的兴趣一度高涨。
绿地投资上的增长尤其明显。荣鼎研究称，在过去几年，绿地投资增长迅猛，并于2024年第二季度达到36 亿欧元，该高度是有记录以来欧盟在华绿地直接投资的最高季度水平。而且，这并非偶然。自2022年以来，欧盟在华绿地直接投资平均每季度达18亿欧元，高于2019年至2021 年三年间的平均水平12.5亿欧元。而从交易数量来看，增长并不突出，这表明近期单个绿地投资项目增长显著。荣鼎研究同时指出，投资的真实金额甚至比他们预估的还要高。在政治和媒体对欧在华投资审查日趋严格的情况下，公开披露的交易也有可能减少。而且，研究侧重于通常超过100万欧元的大型交易，这也可能导致低估中小企业在华投资。
荣鼎研究预测，在未来一年，已完成的欧盟在华直接投资可能会保持在高位。荣鼎对新公布的FDI的跟踪显示，2024年第二季度已高至57.4 亿欧元，为过去五年的最高水平。当然，并非所有公之于众的投资都会最终得到落实，但这些投资表明，至2024年底和 2025 年，欧盟对华FDI将持续增加。
再来看整体画面中关键细节部分。荣鼎研究称，和以往任何时候相比，德国及其车企在更大程度上推动和塑造欧盟在华投资。2022年至2024 年上半年，德在华投资占欧盟对华直接投资的65% 以上，高于2019年至2021年期间的48%。2023年，欧洲在华直接投资Top5均来自德国。这些比例越来越归因于汽车行业，在过去两年半时间，汽车业占欧盟对华直接投资总额的一半，这些还没有考虑到汽车相关的其他行业。而在2019年至2021年间，该比例约为三分之一。德国汽车制造商正在加大对中国的投资力度，以应对来自中国车企的激烈竞争，赶上中国国内的电动化速度。这与日本、美国和其他欧洲其他车企形成了鲜明对比，很多其他车企正在减少中国业务或正调整对中国市场的态度。
自从欧盟经贸上对华去风险的基调建立以来，自从德国发布“中国战略”以来，似乎每过一段时间，类似的问题就会被抛出来：德国汽车去风险去得怎么样了？德国车企显得似乎在逆政治意愿而为。而另一个让德企显得“逆势而为”的是欧企眼中的中国经济形势和商业环境。中国欧洲商会2024 年商业信心调查显示，尽管2023年年初中国重新开放，但市场商业信心呈持续下降趋势。中国经济并未如预期中的那样实现强势反弹，相反，企业正面临着更多不确定性。中国国内市场需求疲软、产能过剩情况加剧和持续的房地产困境等结构性问题，以及市场准入和监管壁垒等障碍，继续阻碍欧洲在华企业的发展。再来看欧盟对中国电动汽车进口征收反补贴税，德国汽车业在其中的处境和立场让德国汽车成为了在贸易争端之下的一支孤军。
荣鼎研究将其归结为德国车企考量全球市场之后做出了权衡。该研究指出，和在中国的市场份额都有所下降得所有其他外国汽车制造商相比，德国车企在华市场的表现相对较好，尤其是在豪华车领域。既然有些车企选择离开，那也正是德国车企争取更多市场份额的机会。更何况，欧盟汽车市场，中国以外的其他亚洲市场也在萎缩当中，而因为日美车企离开中国转向美国，美国市场的竞争会更加激烈。该研究同时指出，虽然欧委会不顾德国政府的反对，成功地实现了对从中国电动汽车进口征收反补贴税，但从长远来看，很难想象欧盟对华政策会违背其最大经济体和成员国所认定的利益。
欧盟对中国电动汽车进口征收反补贴税只是不同利益方之间的一次较量，虽有暂时的胜负，却不是最后的结局。而特朗普回归，给反补贴税带来了第一个悬念，也给德国汽车业带来更大的不确定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