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厘岛是印度尼西亚三十三个一级行政区之一，也是著名的旅游胜地，每年有超过300万人次的游客来到巴厘岛，享受这里独特的自然风景与人文艺术。巴厘岛旅游业每年创造的产值占全印尼旅游业的四分之一，当地超过80%的居民从事于旅游行业，可以说，旅游业是巴厘岛经济的根本支柱。
在旅游业高度发达的背景下，其他产业也或多或少受到影响，产业发展往往以服务旅游业为目的，人才、资源、城市宣传等均向旅游行业倾斜，甚至影响到教育行业。
2016年7月，我前往巴厘岛进行为期两周的支教，在这次特殊的旅行中，我有幸亲身感受到巴厘岛现行制度下的教育状况，了解到在旅游业影响下的巴厘岛教育的艰难发展。
一 巴厘岛教育制度
印度尼西亚实行义务教育制度，宪法规定“所有的儿童在满6岁时，有最低享受六年义务教育的权利。8岁负有最低六年义务教育的权利。”即印度尼西亚儿童应在6岁至8岁之间上学。1978年，政府宣布小学免缴全部学费。
印尼的初等教育为六年。中等教育分初中和高中，各3年。得到小学毕业证书后，通过升学考试进入初中。初中分普通中学和职业中学。职业中学有技术中学和家政中学等。初中毕业经入学考试进入高中阶段，高中分职业高中和普通高中，职业高中有技术高中，家政高中，经济高中和师范学校等。
实际上，由于小学后的分流，学生个人的家庭背景、社会地位、生活区域、教师条件与个人天赋等客观因素对于学生未来的就业发展去向起到了很强的影响作用。
二 巴厘岛教育剪影
在这次支教活动中，我的住所位于巴厘岛乌布市中心，距离热闹的乌布集市大概一公里。住所旁边恰好有一所小学和一所初中，这两所学校位于乌布市中心，条件优越，学生穿着统一的制服，小学甚至带有一个标准的足球场。学生家长往往住在乌布，每当上学或放学时会有大量的家长前来接送学生，学生的学习纪律与课堂氛围也相对较好，根据学校的对外公示成绩单可以看见，这部分学生的成绩均分基本都在六十分以上，也就是全员可以及格。
我所支教的小学距离我的住所不到一小时车程，实际上这所小学距离市中心并不是非常远，但无论从软件硬件或是学生等各个层面去考量，这两所小学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最初见到小学的时候我就感到很震惊，几间教室环绕着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供奉着一座佛像，不超过15秒就可以绕着院子快步走一圈。学生很热情，穿着各色的自己的服装，对于志愿者的到来非常兴奋，在整个小学校各处到处打闹，尽管是上课时间，却没有一个人坐在教室里。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三名可爱的小女孩在开课前从这低矮围墙翻走逃离，不见踪影，没有参与上课）
一个班级大约二十个人，我查看了他们最近一次的考试均分表，最高分62.65分，班上仅有四名及格同学。和助教沟通后，我又获得了更多的信息，这所学校的任课老师不固定，学生英语水平参差不齐；在巴厘岛重男轻女的环境下，男孩得到的宽容更多，因此男孩的英语平均水平比女孩英语平均水平要弱；巴厘岛旅游业的需要使英语成为最重要的课程，希望我们可以按照四年级的课本教授英语。
尽管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教案，但实际上，这个教案对于这群活泼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枯燥和无聊。由于缺少课本，学生只能通过笔记录下我们的授课内容，而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听讲对于他们来说实在难以做到，最终我们也只能采用折纸、唱歌等具有一定趣味性的方法进行教学，并辅之以短暂的单词授课。这种授课效率很低，但即使是这种低强度的知识输出也进行得十分困难。授课过程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状况，例如教室里突然进来一只巨大的流浪狗、其他年级的孩子突然闯进教室玩耍、学生喜欢一对一授课，一旦不满足就会满教室奔跑等等，这些困难让见惯了规规矩矩的中国学生的我十分头疼。
（这个女孩上课中突然开始吃手抓饭……）
课程结束后，我没有看到一位学生家长，学生往往自己走回家，也有几位不满八岁的小男孩自己骑着摩托回家，巴厘岛的车道很窄，摩托车和面包车很多，车况复杂，但男孩们却没有丝毫胆怯，技术娴熟。
（超载摩托三人组，虽然很酷，但也很让人担心）
实际上，在市中心穿着统一制服的学校在巴厘岛占比并不高，这种软硬件质量相对较差的学校才是城市周围巴厘岛普通民众的普遍选择。
三 未来路在何方？
返程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中国其实也有类似的需要支教的小学，但大部分都由于交通不畅或是地区过于贫穷等客观原因导致。而巴厘岛的这些小学从交通上来看，虽然距市中心较远，但开车或骑摩托都能很顺利地到达，交通上并不存在很大的问题，来上学的也大都是普通人家，且学费全免，经济上压力也不会很大，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现在这样的状况呢？
这些成绩不够好，家里无权无势也并不富有的孩子在拒绝升学后会去哪里呢？
和当地工作人员沟通后得知，毕业后，成绩非常优异的孩子可以通过升学考试进入初中或高中，成绩不够优异的孩子大部分进入职业学校，一小部分则通过父母的幕后金钱交易或是人脉资源活动继续进行学习，也就是走后门。这意味着，即使上小学时一般家庭可以负担这部分开支，但继续学习却需要支付一大笔钱，而巴厘岛人均收入水平并不算高。
如果不继续上学或是上完职业初中、职业高中之后呢？这些孩子也并不存在失业这一问题，相反，他们可以早早帮助家里赚钱，接替父母的工作，在发达的旅游业的支持下，巴厘岛的廉价劳动力可以得到充分地利用，越早投入服务于旅游业的工作就能增加更多地收入。而不断学习再去进行高收入工作这一过程对于普通巴厘岛民众来讲投入太大且变现时间太长，工作岗位的紧缺使小学毕业后进入职校或是直接工作的决定变得明智又现实。在巴厘岛旅游业对于廉价劳动力的需求推动下，让孩子早早就业成为家长非常乐意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