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嬉皮
| 脑子里的一股暖流
18岁的 Sheck
Exley, 刚在佛罗里达的 Zuber Sink(
现在的 Fathom Grotto
)创下225英尺(69米)的深度记录。图片来自 www.tdisdi.com。
下文由
程程_Constance
译自 Caverns Measureless to Man 节选,并
基于中国大陆创作共用协议3.0之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相同方式共享(CC BY-NC-SA 3.0)编辑发布,译作权归译者所有
写在前面
氮醉,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每个人的体验都不同,有的朋友能感受到氮醉带来的喜悦,形容那就像酒后的微醺。我一直在试图发觉这种喜悦,却一直未果。刚学完 Tec50 的时候,我总是很坚定地跟Katia说、跟Simon说、跟George说、跟buddy说“我不氮醉”,然后用空气下了一次次的 Monkey Beach,Sweet Lip 和 Marcus
Cave,还真都没什么微醺或是迟钝的感觉,要说喜悦那总归是有的:谁不享受按计划完成一件事情的掌控感和踏足鲜有人至之地的猎奇和新鲜呢。Katia 那时候总笑着跟我说,“
你一定会氮醉的,用了氦气你就知道了。
”果然,用21/35去过 Monkey Beach 后,就被那里成片的大海扇美哭了,觉得之前去的都是假 Monkey Beach。那一刻,我真切地了解到了什么是氮醉。怎么说呢,就像近视久了配了一副新眼镜,然后世界瞬间明亮起来一样,哦,原来我是氮醉的,只是不自知而已。再仔细回想,之前的一些奇特体验也许就是自己开始氮醉的征兆,譬如说,会觉得呼吸气体突然间有一股巧克力味儿,随着下潜速度和深度的增加,越吸味道越浓。每个人氮醉开始的征兆都是不一样的,Sheck Exley 屡次在《
Caverns Measureless to Man
》一书中描写到自己氮醉即将来临时会觉得脑子里有一股暖流经过。
脑子里的一股暖流
Sheck Exely 的氮醉体验
1967
Blue Grotto, Florida
“
下潜到150英尺(45米)后,我在一块从倾斜的洞穴顶部凸出来的岩石边悬停下来,Carl 也慢慢游向我。在他身后,是午后斜阳穿透池水留下的绿色光晕。Carl 向我示意他的头脑依然很清醒,于是我们从这块大石头开始径直下潜,洞穴的底部触手可及。我们像一对展翅的雄鹰,一头扎进了绿色的虚无里。
没过多久,我们就越过了穴壁的底部边缘,完全失去了视觉参考。在近乎失重的状态下,只有吐出的气泡还在指引我们向上的方向。而此时,我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在面对着穴壁,还是早已转过身面对着通往更深处的方向。水流飞快地抚摸着我的身体,我瞥了一眼深度计,指针以惊人地速度划过了200英尺(60米)。我开始觉得脑子里有一股暖流经过,这是氮醉开始的征兆。
突然,我的主灯
在我的身体下方
照到了一块不断旋转的石头。过了几秒钟,我才意识到那不是石头在旋转,而是我在旋转。我开始踢动脚蹼,停止旋转,并伸出一只手抵住那块石头,才避免自己跌入洞穴底部的淤泥。Carl 的调节器随着他的呼吸有规律地发出奇怪的尖叫声。我寻着声音望过去,此刻 Carl 的露齿笑容已经被紧锁的眉头取而代之了。
过了几分钟,我们调整好装备,仔细审视了洞穴底部的倾斜角度,然后从那块石头出发,沿着斜坡缓慢下行。大约前进了100英尺(30米),斜坡的尽头猛然出现在眼前,一堵墙开始向上延伸。我转过身,用主灯猛晃 Carl,Carl 心领神会地使劲点头:“我们到了!”我慢慢降落至洞穴底部,又把手往淤泥中伸了伸,深度计此时显示的读数为253英尺(77米)。我和 Carl 兴高采烈地握手,在氮醉的助攻下大笑起来,然后伸出大拇指,示意上升。
”
Blue Grotto, 图片来自 www.divetalking.com
1969
Eagle's Nest, Florida
“
又下潜了大概30英尺(9米),一座由沙子和岩石堆起的小山映入眼帘。我向西北方向游了大概150英尺(45米),并到达200英尺(61米)的深度。此刻,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这才觉得这座85英尺(26米)高的小山在从洞顶打下来的三束光下显得有些阴森恐怖:山上凸起的石块像从白沙里冒出来的一个个小坟堆。
我转身向穴壁的方向游去,很快就发现了那条臭名昭著的西北水道:曾经有三位潜水员葬身于此。水道的入口差不多有105英尺(32米)宽,高度却只有10英尺(3米),地面上积了很厚的了淤泥。我在一块锋利的岩石上割断了自己的导线,那是永久导绳开始的地方。稍作休息后,我便贴着淤泥进入渐渐收窄的水道。前进了大约100英尺(30米),水道就只有35英尺(11米)宽5英尺(1.5米)高了,此时的深度为235英尺(72米)。过了那一点,水道逐渐开阔起来,但其向下倾斜的角度实在太小了,在我麻木且有些昏花的眼中,那就是水平的,只有深度计还在时刻提醒我深度在不断增加。和刚才的穴室相比,这条水道要阴暗许多,我3瓦特的主灯只能照亮眼前一小块地方
,单调的呼吸声在我的脑海里奏起了管风琴,好像在护送我去墓地。
又过了300英尺(91米),一只沉睡的恐龙映入眼帘,那是一块从淤泥中凸起的巨石,深度计的指针停在260英尺(79米)的刻度上。主绳开始稍微有点向右偏转,然后径直向下。我一直沿着导绳前进,直到它突然消失在乌黑的淤泥里,我沿着绳把手伸向细软的泥中,然后在线的尽头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抓起来一看,是一个树脂玻璃做的线轮,泥沙从上面落了下来,跌进一片棕色的密云里。眼前是更阴郁更幽深的水,手中的线轮上还有一小段 Frank Martz 上次未用尽的导线,在管风琴的演奏中我又前进了大概20英尺(6米),然后把线轮插回了淤泥中。我瞥了一眼深度计,283英尺(86米)!
回去的路上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什么险情,直到在260英尺(79米)的深度再次遇见那只恐龙。先是身体猛地一震,然后眼前一片漆黑。在氮醉的状态下,我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巨大的水压压爆了我的主灯,破碎的玻璃散落了一地。当我笨拙地摸索出备用手电,再匆忙地把它拧开,地上的碎玻璃便一下子反射出耀眼的光,像一地光怪陆离的宝石。
接下来是漫长的回程,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快要耗尽的空气和不断增加的减压时间。我想游快一点,却又不得不迫使自己放慢脚步,防止过度运动增强我的氮醉反应,在这曾经死去三位潜水员的通道中昏厥过去。
”
Eagle’s Nest, 图片来自 abcnews.go.com
1971
Baha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