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任何方法能够起效,没有人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她说,“医生也帮不了我,我那时正在花光身上的每一分钱,就快要破产。当我拿回最后一份检查结果的时候,我每一项指数都惨不忍睹,我当时就知道,这就是结局了。”
她说:“我已经比其他好多人都活得更长了。”她那时已经失去了一些莱姆病友互助团中的朋友,其中有人结束生命就是因为再也不能忍受这种折磨。“我不在乎我还能不能熬到我下一个生日。
我受够了,就让这辈子这么结束好了。”
所以她打包好所有行李,搬去加利福尼亚等死,而她差点就真一去不复返了。
图片来源:Victoria Jenkins
在被袭击前,艾莉在加利福尼亚已经待了三天。“我想要呼吸些新鲜空气,感受一下洒在脸上的阳光,听听鸟儿歌唱。我知道再过三四个月我就要去世了,死在一张皱巴巴的床上,想想还是挺伤感的。”
这个时候,艾莉连独立站起来都有困难了。她身边有个护工,以帮助她在怀尔多马——也就是她选择的葬身之地——的乡间道路上勉力行走。
当第一只蜂出现的时候,她正站在一堵破墙和一棵树附近,她回忆道:“就这么撞在了我头上……突然之间,哗!到处都是蜜蜂。”
她的护工跑了,但是艾莉没法跑,她甚至连走都走不了。“它们钻到我的头发里,我脑袋里面,唯一能听见的就是疯狂的嗡嗡声。我想:好吧,
天意难违,看来我就是要死在这儿了。”
就和这个世界上1%—7%的人口一样,艾莉对蜜蜂严重过敏。当她两岁的时候,一次蜜蜂蜇伤令她出现了全身性过敏症状,这是一种机体免疫系统的强烈反应,会导致诸如浮肿,恶心以及呼吸道收缩等症状。她差点死了。当时她停止了呼吸,靠心脏除颤才捡回一条命。她妈妈给她灌输了对蜜蜂的恐惧,确保她再也不会遭受同样的可怖情况。所以当蜜蜂降临时,
艾莉非常确定这就是她的死期了,尽管比她预想的早了几个月。
蜜蜂和一些其他膜翅目动物,比如说蚂蚁和黄蜂,都装备有我们许多人都清楚意识到的强力蛰针。
它们的毒液是许多种化合物的混合物。也许其中最重要的是一种包含26个氨基酸的很小的肽,叫做
蜂毒素(melittin)
,这种毒素占了蜂毒成分的一大半,而且在其他许多种蜜蜂以及黄蜂当中都有发现。这小小化合物是我们被蜜蜂蛰伤后那种灼痛感的来源,它欺骗我们的身体,使之以为我们正在遭受熊熊烈火的燃烧。
当我们遭受高温的时候,我们的细胞会释放一些会引起炎症反应的化合物,激活感觉神经元中的一种特殊通道,名叫TRPV1。这个反应最终会让这些神经元给大脑发送信号,说我们被烧到了。
而蜂毒素会激活一些功能类似上述化合物的酶,欺骗人体打开TRPV1通道
。
水母和其他一些生物的毒液中,同样含有可以激活TRPV1的化合物,从而产生同样的后果:强烈的灼痛感。
艾莉说:“我能感受到前五只,十只,或许十五只,但是在那之后,我所听到的就只有排山倒海的嗡嗡嗡嗡,感觉它们在攻击我的头,脸,还有脖子。”
嗡嗡嗡 图片来源:Bee Line Hemp Wick
“我瘫倒在地。抬起手挡着我的脸,因为不想让它们蛰我的眼睛……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蜜蜂已经不见了。”
当蜜蜂最终离去的时候,她的护工试着把她送到医院,但是艾莉拒绝了。“这是上帝在用他的方式让我快些脱离苦海。”她告诉他,“而我将会接受这一切。”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叫他明天回来给我收尸。”
但是艾莉没有死,不止是那天没有死,三四个月以后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