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一地鸡毛》,刘震云的书和1993年冯小刚以此书拍出来的10集电视剧,是王朔介绍两人认识,主演是陈道明和徐帆,说的是当时大学生、公务员和小市民的一地鸡毛,一个吊儿郎当的大学生,进入公家系统,最后沦为惶惶如丧家犬的普通市民。用中国俗语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在《我不是潘金莲》之后,刘震云说他在写《鸡毛飞过三十年》。“小林在《一地鸡毛》是二十多岁,风华正茂,但转眼三十年过去了,由小林变成老林的过程,我觉得一定也有多个管道。因为这三十年中国社会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最大的标志是,过去是一个单元社会,是一个权力的结构。现在是一个多元的社会,除了是权力的结构还是金钱的结构。我们有时候从网上可以看到富二代、官二代,他们做的这些事情,包括好多富二代飙车,有时候有绯闻,有奉子成婚,开一个会馆,纸醉金迷的生活。我对小林到老林特别的有感情,我想把他给写出来。”
致穷:
我噙着泪,一口气看完十集《一地鸡毛》。静水清流,却道尽了生活的琐碎、沉重与真实。在我看来,小林的经历是一系列前辈的人生范本。他们过去扛着过,这是一个事实,他们现在不扛着了,这也是一个事实。但是,他们过去扛着比我们现在扛着,难度要大得多,这才是必须强调的一个事实。他们尽力了,做到最好之后,他们改变了斗争的方式,绝对正确,但我们还没有尽力。我们比他们幸运,条件更优越,就应该更努力地坚守住少数人的责任,扛着,并错误着,直到有权正确为止。
走过春秋,一路等候。听郭德纲先生今年的开箱新作《神马都是浮云》,觉得他的成功绝非偶然,不是仅靠着一些小聪明就能达到的。真喜欢他说的那句:“所有人都有吃屎的时候,记住了,只要不嚼就行。”典型的话糙理不糙,居然正合王国维先生遗书中所言“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的道理。尽管学界对此多有解释,但凭着能写出《人间词话》的那个至纯至净的灵魂,我情愿给予“再辱”一种最为基本的解释:正所谓“风尘肮脏违心愿”,那样的灵魂行此世间,已是一辱,又经此世变,自然就是再辱了。
朋友说他在彷徨多年后,似乎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并想知道我在追求什么。我想和他说,一把年纪了,还追求什么,无非是扛着,先扛着不吃,再扛着不嚼,最后实在扛不住了,死掉,拉倒。
阐述真相与琐碎的悲剧
2009-10-28 10:3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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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不浪
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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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是呀,连胡适之先生都说,历史是个任人涂抹的小姑娘。”
“什么涂抹,还不是想占人家小姑娘便宜!”
“胡适之是谁?”
“一个比我早的写字的,女的,差点缔造一个党。”
——《故乡相处流传》
刘震云可能是当代中国最悲观的作家。这种悲观,不是写史诗性的悲剧,更不是在作品里伤春悲秋呼天抢地,就是一些我们身边鸡毛蒜皮的小事,被他用朴实诙谐的文字娓娓道来,揭开生活表皮上的烂疤,里面的脓水就在阳光底下肆无忌惮的流淌。刘震云的作品让你感觉,中国人活了五千多年,不管是掌握一国命运走向的政客还是最大理想就是吃饱饭的流民,不管是公司里衣冠楚楚的白领、单位里混吃等死的小公务员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农民,古往今来,我们就是活得这么猥琐这么平庸这么没劲。刘震云老老实实的阐述事实,写出的已经是悲剧。
《新兵连》、《官场》、《单位》、《官人》、《一地鸡毛》、《新闻》,平庸之至的标题,对应的是小说人物波澜不惊一潭死水的生活。军队、官场、媒体、公司、民间,一幕幕钩心斗角的倾轧戏码在这里上演,每个人都是彻底的现实主义者,天天琢磨着怎么打理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伺机吞并扩张。这些小说一路读下来,宛如一个怎么也打不出来的饱嗝,你想着什么时候“咳”的一声来个释放,冷静的作家却不给你这样的机会,你一直忍着咽着,最终撑得上气不接下气。
《温故一九四二》,是刘震云把目光投住到历史上的一次成功尝试。一九四二年河南爆发灾荒,“易子而食”,血淋淋的现实触目惊心。刘震云站在弱势群体的立场,对当政者发出尖锐的质疑和嘲讽。这是刘震云最有力量的一个中篇,也是当代文学里难得的放到前辈大师面前也毫不露怯的经典之作。刘的批判并不一定针对某个具体的政客,而是把政治里一贯肮脏龌龊的把戏呈现到读者面前,让我们对此保持警惕。如《故乡相处流传》,四个不同时代的故事,老百姓永远被政客们玩弄于鼓掌之上,更可悲的是,每个人因此都不想失去成为政客的机会,历史没有中间灰色地带,或者玩弄别人或者被别人玩弄,如此而已。刘震云作为一个作家显示出的抱负和担当,在这些急切的中篇里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