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访谈 | 以更积极政策和更坚定改革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访第十四届全国政协常委、中国税务学会副会长、中国企业财务管理协会会长 张连起
编者按：
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实施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并就“推动标志性改革举措加快落地，更好发挥经济体制改革牵引作用”作出一系列部署。围绕这一主题，求是网记者对全国政协常委、中国税务学会副会长、中国企业财务管理协会会长张连起进行了专访。
国家税务总局2025年2月26日发布的数据显示，2024年现行支持科技创新和制造业发展的主要政策减税降费及退税26293亿元。其中，民营经济纳税人（包括民营企业和个体工商户）享受相关政策减税降费及退税15870亿元，占比超60％。新华社发 王威 制图
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对“实施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请您谈谈如何认识和把握这一精神。
受国内外多方面因素影响，2024年进入二季度以后，我国主要经济指标连续走低，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各地各部门坚决贯彻落实中央政治局会议部署的一揽子增量政策，因时因势加强和创新宏观调控，加强逆周期调节，聚焦突出问题针对性施策，紧抓存量和增量政策落实，有效提振社会信心，推动经济回升向好，全年经济运行呈现前高、中低、后扬态势。
“实施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明确了今年做好经济工作的政策取向，具有重要意义。一是化解外部环境不利影响和经济运行困难，主动识变，积极应变，需要宏观政策更加积极有为。当前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不利影响加深，国内有效需求尚待拓展，需要加大逆周期调节力度，形成更强有力的政策支撑。财政政策是宏观调控的重要手段，“更加积极”代表财政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意味着靠前发力、持续用力、更加给力，有利于进一步稳定预期、激发活力。二是促进宏观经济实现多目标动态平衡，发挥好货币政策工具总量和结构双重功能，需要宏观政策更加积极有为。货币政策基调由“稳健”调整为“适度宽松”，发出强烈的信号。适时降准降息，保持流动性充裕，使得社会融资规模、货币供应量增长同经济增长、价格总水平预期目标相匹配，与财政政策的配合更紧密。三是激发高质量发展潜能和推动经济回升向好，加快新旧动能转换实现以质取胜，需要宏观政策更加积极有为。2025年年初以来，以Deepseek为代表的重大科技创新成果相继涌现，这标志着人工智能、集成电路、量子技术等领域取得重要进展，得益于推动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融合发展的宏观政策发挥的重要作用。
综合各种因素，中国经济“基础稳、优势多、韧性强、潜能大”的战略优势依然明显，长期向好的支撑条件和基本趋势没有变也不会变，把积极因素和有利条件用足用到位，需要宏观政策更加积极有为。
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既要靠宏观经济政策有力、有效，又要靠深化改革充分释放发展潜力、增强内生动力。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推动标志性改革举措加快落地”，并具体就“加快推进部分品目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并下划地方”“规范税收优惠政策”等作出具体部署。对这方面的部署，您是怎么看的？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对税制改革目标有总体要求，即“健全有利于高质量发展、社会公平、市场统一的税收制度，优化税制结构”。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部署的“加快推进部分品目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并下划地方”、“规范税收优惠政策”等，就是落实税制改革目标、推动标志性改革举措加快落地的重要举措。
“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并稳步下划地方”，就是要健全地方税体系，完善增值税留抵退税政策和抵扣链条。这项改革举措的背景是，自全面推开营业税改增值税后，作为地方主要税收来源的营业税被取消了，使得地方缺乏主体税种。当前，地方税收主要依靠中央与地方“五五分享”的国内增值税，“六四分享”的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等，契税、资源税、印花税等地方税种收入占比较低，这就造成地方财政压力较大。只有拓展地方税源，健全地方税体系，才能够为地方财政提供更广泛和持续的收入来源，才能增强地方财政的稳定性和自主财力。在现行规模较大的几个税种中，消费税全部归属中央，主要在生产和进口环节征收。当前改革方向，就是推进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并稳步下划地方，统筹考虑中央与地方收入划分、税收征管能力等因素，分品目、分步骤稳妥实施，拓展地方收入来源，引导地方改善消费环境。我认为，这次消费税改革的目标很明确，随着这项改革举措的有效实施，将直接增加地方财政收入，缓解地方收支平衡压力；提高税收征管效率；鼓励地方政府更大力度促消费，进而增强消费对经济增长的驱动力；有助于扩大地方税收管理权限，激发地方政府的积极性和内生动力。
“规范税收优惠政策”，就是要全面落实税收法定原则，完善对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支持机制。比如，研究与新业态相适应的税收制度，这是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首次提出的课题。其中，构建适应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新税制模式，就是一项重点任务。我国财税部门多年来经过不断探索，针对部分数字经济业态推出相关政策，包括对跨境电子商务零售出口免征增值税、消费税政策等。现行税收制度也为满足条件的新业态企业提供了普惠性的优惠政策和权益保障。同时，新业态虽然带来了新的税源增长点，但由于其商业模式、利润来源和纳税主体具有多样性及复杂性，也对传统税制提出了新的挑战。比如，部分新业态跨区域、跨境经营特征突出，对税收管辖权界定、来源地判断等提出更高要求；传统业务模式和平台模式结合时，对业务实质和交易适用增值税税率的判断存在争议；共享经济和零工经济等模式下，个人所得税和企业所得税的法规与征管也存在挑战。下一步，要充分统筹和集成相关经验，更好地支持和引导新业态的发展，并实现线上线下税负公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