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充满火药味的特朗普内阁人选提名听证会

▲当地时间2017年1月11日，美国华盛顿，特朗普交通部长提名人赵小兰出席参议院听证会。（视觉中国/图）

到笔者截稿时为止（2017年1月18日），特朗普政府的提名听证确认会已经进入了第二个星期。听证会上，参议员们用各种方式对特朗普提出质询。在唇舌交锋之间，特朗普内阁的各种政策取向端倪凸显。这也是美国政治中一道突出的风景线。

在听证会上，多位候任的阁员都表示出与他们的老板不同的观点，这在过去并不常见。不过，特朗普说了，他希望自己的人马在听证时都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如果与他的意见不同，他并不在意。

在各候任阁员之中，1月11日开始的国务卿提名人蒂勒森的听证引起了最多的关注。不仅因为他的听证会时间最早，延续了两天，而且也因为他过去从未从政，却突然要主管这个世界超级大国的外交事务。在听证会之前，这位埃克森-美孚公司的前首席执行官逐个拜访了参议院外交委员会的成员，但也只不过是浮皮潦草地打打招呼。听证会是参议员也是外交界第一次全面地了解这位对于政界来说是神秘人物的风格与观点。

众所周知，蒂勒森与俄罗斯（特别是与俄罗斯总统普京）的关系，听证会上最激烈的交锋集中在这个问题上。出人意料的是，最尖锐的问题来自佛罗里达州的共和党参议员马克·鲁比奥。这位在共和党内竞选时被特朗普称为“小马克”的七零后，问蒂勒森是否相信俄罗斯在美国大选时进行了网络攻击，蒂勒森同意这种说法，并且指出网络攻击的行为令他感到不安。鲁比奥问，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做法是否已经构成了战争犯罪，蒂勒森是否认为普京是战争罪犯。蒂勒森对此却回答说，这个罪名不能由他来决定。他指出，美国在过去与许多更糟糕的政府同样打交道。

蒂勒森在一些政策上与特朗普表现出差别，包括他不同意在反恐政策中专门针对穆斯林，因为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其它威胁美国的势力。另外，他赞成泛太平洋贸易伙伴协议，并且表现出他比候任总统更为倾向于自由贸易。

来自新泽西州的参议员梅南德斯拿出一份记录文件，问蒂勒森是否参加过反对美国对俄罗斯进行制裁的游说活动。这些制裁措施是在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之后，2014年美国开始实施的。蒂勒森表示，他本人没有参加过游说活动，但是认为埃克森-美孚从来没有直接为反对制裁而游说。梅南德斯于是一再重复说：“埃克森-美孚进行了反对制裁的游说。”

的确，美国政府的记录显示，这期间该石油公司聘请了公关游说行来推动取消制裁。不过，整个游说活动只花了几十万美元，这在华盛顿各种大规模的游说开支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蒂勒森一再表示，他过去作为公司主管，关注的是公司利益；作为国务卿之后，他的焦点将转移到美国的国家利益。在整个交锋过程中，沉着冷静的蒂勒森显示出了他作为跨国大公司主管的经验与风度。

要否决蒂勒森的任命，反对的势力必须占多数。在参议院的共和党人里面，对蒂勒森的任命表示过怀疑的只有3个人：亚利桑那的麦凯恩、南卡罗莱纳的格莱姆、佛罗里达的鲁比奥。但是西弗吉尼亚州的民主党籍参议员曼其恩已经表示要支持。如果上述3位共和党人统统投下反对票，按照参议院目前的政党比例，将会出现50对50的局面。这时候，副总统彭斯便会投下关键的一票。不过，麦凯恩已经表示，他将支持蒂勒森。因此，蒂勒森的提名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能够顺利通过。

在听证会期间，参议院外出现了相当有趣的抗议场面。有一群示威者打扮成霸王恐龙，因为蒂勒森的外号就叫霸王恐龙（T-Rex，来自他的名字Rex Tillerson）。在听证会的现场也有人示威，不过马上就被警察赶了出去。

来自阿拉巴马州的参议员塞申斯是参议院中最早公开挺特朗普的人。这次他作为司法部长的提名候选人，在听证会上遭到了来自反对派最为激烈的攻击，来抗议他的人也最多。

今年已经70岁的塞申斯在30年前曾经被里根总统提名为联邦法官。他的同事中有人指控他有过种族主义的言论，参议院否决了他的任命。这次，过去的案子又被提了出来，令种族问题成为塞申斯听证的重点。

塞申斯担任参议员多年，留下了大量的投票记录。来自加利福尼亚的民主党籍参议员范斯坦是法治委员会中的民主党资深成员，因此由她来做民主党一方的开场白。范斯坦质问道：“作为司法部长，你会执行你投票反对过的法律吗？你会违抗总统的命令吗？”

塞申斯说，他从来就不是个种族主义者。如果他认为总统有错，他会毫不犹豫地指出。至于他曾经投票反对同性婚姻，他说，司法部长与参议员的角色不一样。作为执法者，他会遵守法律，尽管他并不一定赞成那些法律。他保证会保护少数人（包括同性恋者与变性人）的权利。

有议员专门提出了希拉里电邮门的问题。在竞选期间，特朗普曾经表示要起诉希拉里。在特朗普的集会上，支持者不断高呼“将她关起来”。因此，有人便问塞申斯是否喊过这个口号。他回答，自己不记得有，但是在那种场合中也很难说。他承诺，作为司法部长，他个人将回避希拉里电邮门的调查工作。

这些回答似乎没有令他的民主党对手满意。民权运动的领军人物、当年马丁·路德·金的助手、现任国会议员约翰·刘易斯出面作证，表示非洲裔美国人无法信任塞申斯。而来自新泽西州的黑人参议员布克也出面作证反对塞申斯。在过去，还从来没有一位参议员作证去反对自己同事的任命。布克参议员年轻，被认为是下届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竞争者之一。这次他的举动引起了全国媒体的关注。

塞申斯的女儿露丝嫁给了一位华裔美国人。在听证会前，他将一位显然有亚裔血统的外孙抱在膝盖上，引来了一些左翼媒体的攻击，说他那么做的唯一目的，是“昭示自己不是一个种族主义者”，但却有欲盖弥彰之嫌。

目前还没有共和党议员表示要投票反对塞申斯。因此，听证会上的交锋尽管激烈，却看不出他的任命有什么困难。

马蒂斯上将的听证会可以说一直在比较友善的气氛中进行。对这位以清廉和勇敢出名的战争英雄的任命持异议的人不多。外界特别注意的，是马蒂斯在一些问题上表现出来的与特朗普不一致的意见。

马蒂斯认为，对于美国最大的威胁之一来自俄罗斯。多年以来，美国都试图与俄罗斯正面接触，但是收效甚微。他指出，美俄双方能够合作的领域在减少，对抗的领域却在增加。至于特朗普在竞选时表示已经过时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马蒂斯表示要保持最强有力的关系。

按照法律，军人必须离开军队7年之后才能担任像国防部长这样的高级职务。马蒂斯只离开了3年。在听证会的当天下午，参议院就投票对他豁免这一规定。众议院第二天也投了赞成票。在整个提名听证的过程中，众议院仅仅扮演了这一点角色，令许多议员有被冷落之感。

与蒂勒森和塞申斯相比，候任交通部长赵小兰的听证会按照美国人的说法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一开始，两党的参议员都纷纷表示感谢她再次出来为国服务。对塞申斯横眉立目的布克参议员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这样：“我对麦康奈尔参议员很有意见，因为他从来没有教给我如何去找比自己优秀的人结婚。”

前劳工部长赵小兰是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的配偶。

不过，赵小兰在听证中透露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消息。她说，特朗普总统那个投资1万亿美元进行基础设施建设的计划，资金中很大一部分将来自私人。而吸引私人资本的关键，便是保证投资的回报。这对于有意投资的人是很大的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