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更蓝：生铁最新中篇小说《革命》完稿。《革命》将在黑蓝纸刊《漫游》（第一辑）中刊发。
举刀四望，看不到敌人
生铁访谈：关于《革命》
回答：生 铁
问：你最近完成的中篇小说《革命》，从内容上来说感觉与黑蓝前一阵提出的“漫游”有关？
答：几乎在陈卫第一次和我们探讨关于创作者“漫游”的计划时，我就对这个小说产生了强烈的创作冲动。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就是《革命》这篇小说为什么会和陈卫提出和倡导的这个“漫游”行动有这么大的相和与共鸣——结论是既偶然又必然。偶然是说我没有意识到我的潜意识里是如此欢迎漫游这个艺术行为的概念，以至于之前一直找不到出口的素材终于可以整合成一个小说；至于必然性，我又觉得，这种相和与共鸣一点也不奇怪，去流浪、去独居、去远离当前这个貌似热火朝天的时代，其实是任何时代、任何文化中，难道不是一个艺术家的本分吗？
我一直觉得艺术家是人类群体精神的田野调查者，而“远离”恰恰是艺术家对人类进行直接观察的一个步骤。
问：这个小说的题目“革命”是一个响亮的词，它是怎么进入你的视野的？
答：小说的题目不是代号或者编码，小说的题目正像小说本身一样是创作的一部分，题目也有灵魂并且和小说整体相互呼应，题目反映了一个创作者的整体审美经验。“革命”这个题目的形成尽管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但里面蕴含了几层转折。首先小说中的几位创作者希望进行的漫游和创作行为，他们本身就希望这个行为是一场“革命”；其次这篇小说主人公的命运主线我是一开始就想好了的——主人公单枪匹马的行为没有引发这个物理世界任何的一点波澜，换句话说，主人公的命运和“革命”这个词形成了矛盾，形成了冲突。这种矛盾会让小说的解读更加丰富，使读者更有可能去思考这个小说要表达的内涵——哪怕只有一个读者，也是必要的。
当然，“革命”这个小说名字并不是小说唯一的题目，随着创作的推进，我也曾在其他题目中摇摆。
问：这个小说写作顺利吗？它的写作有没有给你带来什么特殊的经验？
答：所谓十月怀胎，作为严肃小说，每一个哪怕3000字的短篇，其创作过程对于我都是艰难的，很难谈得上顺利。我本以为《革命》可以并且应该在3个月内完成，但其实前前后后写了一年多时间。如果谈到特殊体验的话，那就是我发现自己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现在越来越喜欢在小说中创造尽可能“包罗万象”的角色。当然这种体验本来也是小说创作的某种“本份”。
问：你怎么看待当下的中国、甚至全球文学环境？在当下的这个时代里，你给自己最重要的要求是什么？
答：很巧，这个问题其实恰恰是《革命》这个小说本身想要提出的、想要展开的。文学的边缘化看似是一个对于小说写作者的天大的危机，但你要知道，当下这个世界的首要危机，已经不是文学的危机——整个旧世界都在新技术的浪潮下被摧枯拉朽般地解构：传统媒体消亡殆尽；遥远和守候的概念被消解因此浪漫主义赖以存在的土壤也被消解；人们利用碎片时间随时获取信息、随时保留记录、随时化解情绪、随时寻求慰藉的社会行为趋势导致电影、美术、传统舞蹈戏曲音乐、话剧、传统棋类运动等等这一切或古老或年轻的行当都迅速被边缘化。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文学环境的边缘化，已经算不上多大的危机。19世纪和20世纪上半叶的那些经典名著的阅读价值也在这个传统价值被消解的世界里迅速贬值，人们不再有闲暇从这种地方获得慰藉。
在这样一个时代里，恰恰那些虚伪的、虚假的文学投机者也最早散开，留下来的都是真爱。我对自己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要求就是：写下去，争取让更多人读到。这是我的人生修行。
问：你写完这些小说一般会让它们在哪里发表？能否带来经济利益？目前写作和经济的关系是如何处理的？
答：简单地说——我的小说能在哪里发表就在哪里发表，能阅读的人越多越好。当然，这个回答是针对这个当下的时代而言的。“发表”这个概念的内涵也随着传统的平媒的消亡和转化而迅速发生着改变，或者说，发表或者不发表，其影响力对一个小说作者而言，作用已经微乎其微。
小说发表就可以获得稿费，单按字数而言，稿费并不算低（不同媒体稿费有所差异），但如果就小说的价值和付出的心血而言，这些稿费用在生活里，就如同一杯水泼进了大海。
写小说这件事，从我开始写小说到今天为止，都没有依靠它解决过我的经济问题。我一直依靠其他职业为生。所以小说创作对我而言更加纯粹，不包含其他因素的干扰，我热爱创作；但另一方面，我也不认为丰厚的经济回报会毁掉写作，在一定时期内甚至可以促进创作。说到底毁掉一个人的，还是人自己的性格。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反过来读就是在描述人类的不同性格，是一种客观的认识论。“有钱可能迷乱一个写作者的思想，也可以迷乱不了；贫穷可以改变一个写作者的志向，也可能改变不了。”
问：《革命》里的“我”最初怀抱着一个隐居山村一段时间埋头写作的“理想”，但小说最后似乎并没如愿，也就是说看起来是失败了，你如何看待他的失败？
答：失败才是文艺的母题，成功不是。
小说里的这个主人公，从事实结果看他是失败了，整整半年时间他没有创作出一个作品。我认为这个人他在最初作出隐居写作的决定时，就没有对自己所要做的行为进行一个正确的评估。他只是厌倦了现实的城市生活，厌倦了当代生活，但是“行为艺术”这个概念，他只贯彻了“行为”，而在“艺术”的层面上，他是欠缺思考的。
另一方面，我又希望这是一个反《老人与海》的小说。在《老人与海》中，老渔夫通过与大自然的搏斗、在饱受摧残之后虽败犹荣。但在当代，更多人处在一种举刀四望，看不到敌人，无处发力，呼号无声的状态下。我很理解这样人，几乎每个创作者都要终生和这些问题做斗争。
更深的层面上，我更感兴趣的是对小说里那些次要角色的塑造。一个人为什么失败？你不理解他周围的人都是一个什么状态，你是永远不会懂他失败的理由的。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这个小说也许是成功的——对我个人而言。
《漫游》
第一辑目录
陈卫：漫游：一份写作行动宣言
生铁：革命（小说）
张虔：之夜（10首诗）
张虔：在旧工厂（诗）
张虔：杀死天鹅的最好方式（格言）
李牧：仇庄项目（日记）
高盛婕：月亮（艺术笔记）
陈树泳：前十年的写作生活（随笔）
陈卫：乘愿（小说）
陈卫：“漫游”再阐释
《漫游》第一辑
作者：陈卫 生铁 张虔 李牧 高盛婕 陈树泳
ISBN：978-988-77955-8-2
出版社：三川出版社
开本：32开
装帧：软精装
页数：约320页
限量编号版：200本
预订价：150元（包邮）
上市价：200元（包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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