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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三剑客:保卫基层、剑指时弊、深度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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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志向是马兰,依然被人顶了包

三剑客  · 公众号  · 政治  · 2017-05-06 20:29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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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图/唐建平

文/柯大侠;copyright©一人一书一世界 

 

听剑给你“心”感动




1

球球是本科同学里分配最差的,没有之一。

他当时填的志向是马兰,依然被人顶了包,分去了喀什,第一个落脚点是莎车县的自动化站,他去的第一年,给他寄生日礼物,EMS走了二十天。

球球被顶包的事情很快在队里传开了,大家都觉得很震惊,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以我们那时的阅历,连自己的人生之路在哪里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宽慰别人。

军校的分配制度“塑造”也“摧毁”了很多人的一生,那是连三观都混沌的一个月啊,一方面人完全丧失了把握自己命运的能力,另一方面,四年手足情深,利益关头,却不得不同袍倾轧,拼得你死我活。

分配不好的同学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拒绝抗争,唯有球球一直很平静,偶尔会见他叹叹气。


2

兄弟们却平静不下来,伯官那几天总是恍恍惚惚的,一边呆呆地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转悠,一边嘴里嘟囔,“得想点办法,不能让球球一个人去喀什。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某天清晨,他满眼血丝地跑去跟球球商量,要打申请改分配志向,陪他一起入疆,被球球一顿乱吼,让伯官有多远滚多远。

彼时,伯官的身体非常不好,大四下学期,住了整整半学期的医院,还要申请去南疆,是不打算活着回来了。

临行前的日子很难捱,不管是对球球,还是对我们这一众兄弟姐妹,那种感觉像是等着上刑场。

送他去机场那天,额定载员8人的面包车,挤进去了11个人,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凝固得如铅块一样沉重。


在出发大厅,大家自觉排成一行,跟球球道别。他一个个握手、拥抱,送行的人群中低声的啜泣悄然蔓延。

球球过了安检门,回身向众人敬了个端正的军礼,表情坚毅决绝,大家压制了很久的情绪一下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女生们嚎啕大哭,劝都劝不住,男生们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脸上滚下来:怎么舍得啊,只此一别,一东一西,跨越整个中国!

越往西,天越蓝,山越黄,草越少。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正在去兰州的火车上,很多年没有坐过普通列车了,我们早已习惯了快速的旅程,却忘了缓慢可以沉淀下一些东西。


3

07年夏天,独身一人去喀什看球球,也顺便游玩。可是临我出发前,他突然接到任务要到山上去,只好托同事和朋友照料我。

就是那一次,我认识了蕾蕾,她后来成了球球的老婆。

蕾蕾在喀什开了家户外主题的咖啡店,球球跟同事骑车到处游历的时候,经常到那边落脚,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球球的同事安排我住在军区招待所,我嫌远(在县里,距市区20多公里),住了一晚,就厚着脸皮搬到蕾蕾店里来。

蕾蕾是个人淡如菊的女孩子,她的气质一点都不像小城镇长大的,倒是给人一种过厌了大城市的生活,来南疆隐居的感觉。


那段时间,我晚上在她店里打地铺,白天帮她干些杂活,听南来北往的旅人吹牛,有时跟着球球的同事骑车在市里面到处溜达吃吃喝喝,有时跟着蕾蕾的朋友周边走走,喀什地区及周边的阿图什、红其拉普、塔克拉玛干沙漠都走到了。

印象最深的是去红其拉普一线,风景绝佳,两侧雪山连绵不断,近到仿佛徒手攀爬几步,就能触碰到雪线。

我一边晃悠,一边等车去山上看球球,好不容易来一趟,没见到人总觉得心里不甘。从叶城始,沿着新藏公路一直走,就能到球球所在的兵站——三十里营房,大车开两天,丰田吉普一路不停歇得赶也要整整一天。

他给我看过照片,那条路的大多数路段即便是在最温暖最潮湿的七月,也是寸草不生。这是真正的天路,过了兵站再往前开两天,就是阿里、古格王朝遗址、然后是神山冈仁波齐。

高原军人的乐观在球球身上展露无遗,我问海拔四千多,谁还有力气干工程啊,他笑着答:怎么没力气?我们还洗凉水澡打篮球呢!


4

是的,这么多年来,不管在哪里在何种状况下,我都没听球球抱怨过。

火车晚点四十分钟才到兰州,八个小时的车程坐得人有点腰酸背痛。

一条笔直大道正对站前,两旁高楼林立,华灯初上,恍惚觉得有些像长沙。球球一家三口来接我,他们在这边安家还不到十个月。球球可以离开喀什调到兰州确实应了“天道酬勤”那句老话。

那一年,首长去外地学习,需要人保障,老头出了名的脾气大,大家都不愿意去,活儿就落到了球球头上。那两年里,他每年有半年的时间在外面出差。

学习结束,领导问球球愿不愿意去当秘书,刚开始球球还拧次,领导好说歹说:你先交份简历。简历里有“个人评价”一栏,球球端直写道:文字功底较差,无机关工作经验。

第二天,他被首长叫去劈头盖脸一顿训:我又不要你写材料!以后老老实实在外面坐着!


他第一次告诉我这事儿的时候,我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了——见过多少“秘书党”,都是一个赛一个的人精呐,球球不仅丝毫不圆滑,甚至实诚得像块石头。

再后来,首长升任兰州,又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彼时喀什局势已经非常不好,上街买菜都得提心吊胆怕被人砍,球球跟家里人商量后决定举家迁出。那一年,已是球球在喀什工作的第十一年。


5

都说长沙是不夜城,兰州在这点上毫不逊色。工作日夜里十一点,路上车水马龙,夜市里人声鼎沸,亮如白昼。

小朋友已经在车上睡了一觉,此刻正在蕾蕾的照看下眯着眼睛乖乖地喝牛奶醪糟。球球和我一边啃羊骨头、吃烤肉,一边喝冰酒,签子散了一桌。酒过三巡,不免往事重提。

球球到喀什的第二年,组队代表兰州军区在全军的通信比武中拿了第二名并记个人三等功一次(08年他个人在兰州军区的通信比武中拿了第一又记二等功一次),院里想以“优秀毕业生”的名义请他回校交流,他婉言谢绝了。

再后来毕业十周年聚会,他也没来。去年院里又联系他,他再次推掉。问他是不是依然心存缔结,他答道:以前有,现在早没了。甚至要感谢在南疆的十一年,让我成长了许多。十年聚会没去是因为刚好有任务,剩下两次是不想去,觉得没必要。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球球这样豁达,有次老同学一起吃饭,说起一些人毕业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不知谁小声说了句:大学四年伤害了他,为什么要回来?

十年的时间,有些人的愤懑与怨恨融化了,有些人的看似不在,却只是埋藏得更深,分毫不减。可是融化或不融化又能如何?

烈火青春不复,漫漫黄沙催白了头。

自古以来,戍边都是件苦差事,纵使社会进步技术发达至此,还是苦,特别是精神上。谁都不希望自己的亲朋好友摊上这样的苦差事,可是总得有人去。

这帮兄弟们,有的曾坚守岛礁,独钓大海;有的曾面朝大山,含冰卧雪;有的曾写下血书,随时准备开打。人在南疆时,球球从没提到过生活有多苦,十多年后,他走了出来,才慢慢告诉我:

南疆工兵团的战士,很多从入伍到退伍只穿过冬作训,裤子的膝盖处磨破了就用透明胶带粘上,或者用铁丝穿上,当两年兵,在山上(海拔3500—5000米)干两年工程,下山后,看到一棵大树,抱着就哭;

有一次山上下来的载着退伍老兵的大轿车开进军区大院,碰到某领导的闺女正陪着老人家一起散步,老兵们看着姑娘欢呼,领导给闺女说:你站那儿别动,给他们看个够。

这样的人生,是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红男绿女不可想象的。


6

最近总跟一个已成为金融才俊的中学同学在群里撕,他说我神经,别人谈钱你谈奉献,说急了,狠狠撂下一句话:我纳的税比你挣的还多!

这点谁又不知道呢?——我们本是一株蒲公英上的孩子,被风吹到了不同的地方,生根、发芽,从此人生各异、价值观迥然。从来不在任何场合赞美解放军,我们都是普通人,卑微、狭隘、势利、斤斤计较……

只是穿着这身制服,便多了一份在大道面前可以挺身而出的勇气,也注定了一生会在奉献和对美好自由生活的向往之间苦苦挣扎。

已转夜,师傅拨了拨暗下去的炉火,火苗噌得又冒了上来——这忽明忽灭的火种像极了我们起伏不定的人生。

在跳动的鲜亮的火舌之间,我仿佛又看见了十二年前的夏天里,那个转身而去的坚定背影,心头一紧,将杯里的烈酒一饮而尽。




剑客主播: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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