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星期前我受朋友鼓动去测基因,据说能有不少好玩的发现。于是我乐呵呵地在一个小器皿里面啪啪吐了很多口水,几天前拿到了基因检测报告。本来是图乐儿的心情,除了快速发现我基本上是个纯种中国人之外,有几样结果令我震惊了,到现在才勉强回过神来儿来。
首先在健康风险那栏里,
赫然写着我得抑郁症的基因风险是平均人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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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位列疾病榜首。
我看到这个数字手都软了,身边做过这个基因测试的朋友,没听说过谁有这么强烈的疾病倾向,我一下害怕起来。
“
怎么可能啊,你是我见过最乐观、最开心的人了!
”
男友安慰道,我并没有感觉好一点。
“
我们并不是只会傻傻去执行基因指令的机器人,人体很复杂,许多基因特征会受到环境和人为影响,一辈子都不会显示出来!
”
男朋友接着安慰,可我还是大脑发木,不想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冷静下来,决定仔细阅读数字后面的解释。报告温和的建议,希望我能积极对自己的负面情绪进行调节、保持固定的运动频率来释放压力。条件允许的话,去日晒充足的地区生活。
而说到运动,另外一个令我震惊的数据便是,
这份基因报告里显示,我的运动积极性较低、肌肉耐劳提升程度也较小。耐力和爆发力也都只是一般。
一直自持热爱运动的我,看到这个瞬间觉得打击很大。当即转身拿起书架上的《老人与海》,并矫情的把它放在床头,像药丸一样饥渴的又读了一遍,才稍稍感到安慰。
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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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时候在操场跑圈,大太阳炙烤着塑胶跑道,我喘着粗气一圈一圈跑着,可是怎么也跑不快,梦醒的时候,才开心起来。
醒来之后我开始回忆初中体育考试跑
800
米,每次跑完之后老师都让我们测心跳,我的心跳总是最快的之一。体检测肺活量,我也吹不出来,肺活量巨小。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我从来没被这个干扰过,凭借着不知从哪儿来的倔劲儿,还是不顾一切努力地跑着。
操场
400
米一圈,我会第一圈耐心地匀速跑,第二圈发力,不管多累,必须一鼓作气,最后冲到第一。以至于我最好的一次成绩,是
2
分
56
秒,这个数字我永远都忘不了。
长大以后我也一直坚持运动,虽然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懒惰因子非常强盛(这次也确实在基因报告中得到证实),但是我还是逼着自己把运动变成习惯,一旦不运动,就受到内心强烈的谴责。
工作中有压力的时候,我会选择二话不说出去跑
5
公里,把压力疏散掉。我知道自己水性不好,可还是孜孜不倦的请教练认真练习着。我在水里一圈圈的游,哪怕是突破一个微小的恐惧,都能让我高兴很久。
可是为什么当我看到基因检测结果的时候这么难过呢?
也许是真正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在和没那么优秀的基因FIGHTING
吧!
伤感了几天之后,我强迫自己理性起来。
TED
有个演讲,叫
The Power of Vulnerability
,演讲者
Brene Brown
说,
情绪是一个
whole package
,当我们在压抑自卑、脆弱等不好的情绪时,我们也失去了快乐、幸福等美好的情绪。
我乐观地开始认为,虽然我得抑郁症的基因风险是平均人群的
11
倍,也意味着我的情绪异常敏感,感受力超于常人。
基因给予我的劣势,如果精心调控,也可能变成优势。
接着我又想起
James Fallon
的一本关于
psychopath
的书,他一直在研究精神变态犯罪分子的大脑和基因,结果发现按照这套理论,他自己竟然就是个十足的精神变态!
可是几十年了,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家人,都描述
James
是一个心理非常健康,为人和善的男人。当他细想童年和青少年的许多瞬间,曾经确实出现过一些奇怪的举动,但是在家人的爱意和正确的教育指导下,慢慢那些举动和想法早已消失不见。
这其实和我男友最初的开导如出一辙,
有时候我们也许高估了基因的力量,环境和教育带给一个人的改变,是可以扭转基因的!
难怪我会想起桑地亚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渔民。一个人,一条船,一个茫茫大海,一种figh
ting
的精神。
他坚信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这种在
希望中衍生出强大意志,真的很令人感动啊!
“
我跟那孩子说过来着,我是个不同寻常的老头儿,
”
他说。
“现在是证实这话的时候了。
”
他已经证实过上千回了,这算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