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度 | 雕刻青年生活
- 来一首舒服的歌吧 -
这两天高考放榜，我的母校深大也刚刚结束了毕业典礼。
昨天逛网易云音乐时，看到歌手房东的猫和安来宁一起发了一个歌单，里面是他们写给母校的毕业歌。
一首叫作《下一站，茶山刘》，另一首叫作《再见文汇路》，都非常的好听。巧合的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母校的某个地名，作为歌的名字。
其实每个学校都有属于自己的意像，就像深大人总喜欢谈起文山湖，偶尔也自嘲自己是空调大学。无论是哪个学校，我们都习惯把自己想要的那些情感，寄托在这些物事上。
正如《下一站，茶山刘》这首歌里写的，“拥堵的一小时，是最美的虚度年华”、“宿舍楼下的流浪猫”、“说笑珍藏的考试周”，这些是作者对于母校、青春的体验和理解。
尽管这些意像足够美好，但这种温暖的感受通常只能代表一部分人。而也因为如此，反而会放大另一部分人的苦涩。
记得在我大学入学的开学典礼上，老校长在台上调侃我们说：
“我见过有许多高考没发挥好，‘不小心’考到深大的孩子。他们每天都很煎熬，身在深大文山湖，心系北大未名湖，你们可别这样哟。”
当时的文山湖给我留下的，就是一个 “低配版未名湖”的最初印象。
后来读了一年书后，我们所有新生都渐渐知道了，文山湖同时也是深大情侣的约会圣地，它是美好、诗意、浪漫的象征。
无数个像我一样的饥渴单身汉子，都曾幻想过在文山湖边邂逅一个邻家妹妹，一起躺在湖边的草地上晒太阳。
我的舍友也见证了这么一个美好的故事，不过是以一种苦涩的方式。
某天晚上他从文山湖回宿舍，天黑没看清脚底，不小心踩到了某个受惊的妹子，没有一点点防备，他便看到了自己喜欢了很久的妹子，和另一个男生并排躺在草地上看月亮。
“今晚月色真美”，其实也可以是一句苦涩的自嘲。从那天起，他每次晚上回宿舍，都会刻意避开文山湖走。
自从有了那件事，文山湖在我心里便是一个复杂的存在。这里不仅有清晨背单词的落单女孩，有年轻男女的美好邂逅，它也狡猾地记录了像我室友这般的苦涩遭遇。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不同的人对过往的回忆上。我们越是宣扬文山湖的美好，如我室友这样一般不走运的人，听了便越会觉得苦闷。
真实的青春，与我们说过别人听的青春，总是存在着一些误差的，我们总是默契地抹去了一些“不必去说”的痕迹。
它应该包括那些躲在角落里的，无地自容的挫败，和难以启齿的痛苦，但这些永远不会出现在集体回忆的主旋律。
在毕业季的政治正确里，你要做的追忆，是依依不舍，是要给自己的青春献上赞歌。
前年学校的新生宣传片很火，开篇的第一句是：“扎根一座城，迈入一道门，爱上一个人。” 这里面塑造的故事，美好得令人发指。例如下大雨，未曾谋面的校花姑娘，主动凑过来给你撑伞等等，后来两个人如愿结婚。
这里面的好事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发生在我们身上，它在博得仰视的同时，也在用可能无法兑现的许诺诱惑着你。
这些让人羡慕的青春，是只属于“成功者”的战利品，每一个被粉饰的漂亮的青春故事，都是以无数普通人的青春作为背景版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在真实的深大里，两万个男生里只有一个人可以被校花撑伞，剩下的不计其数的男生们，四年时光里都没能牵起过女孩子的手。
但我们每个人的青春，都有属于自己的缪斯。真正有价值的回忆和感触，无须拿到台面上供人赏玩。
只有在没有旁人眼光的时候，在没有被群情欢乐的氛围胁迫的时候，你终于有机会静静地和自己待在一起，给自己倒上一杯喝的，然后慢慢消解和品尝过去的甜美和苦涩。
这些感受才真正唯独属于我们自己，别人抢不走，也休想在你这个私人领地随意涂鸦。
对于我这个毕业好几年的老饼来说，缅怀大学生活的方式是在毕业季，偷偷刷着别人的朋友圈聊以自慰，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倘若诚实地审视一下自己，我的大学生涯实在称不上美好。大学前三年浑浑噩噩，大四那年决定创业又翘了所有的课，因为参加比赛最后连毕业典礼都没去，没留下一张毕业照。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属于毕业得不太体面的那类人。但毕业的那时候，身边的人都在感慨，相比起来自己就像个另类，这让我有些焦虑不安。
所以我也试着欺骗一下自己，努力地融入群情欢乐的大部队，但这种假装感动的尝试，比做一个不合群的另类更难受。
有时我会萌生给那些灰溜溜地毕了业的人，办一场告别仪式的想法。但我也明白，他们有许多自己不想认可自己的故事；对他们而言，任何的仪式都是在放大他们心里的失落感。
在现实世界里，我们喜欢把仪式用来庆祝、追忆、赞美、共同纪念，但它从来不属于“失败者”。他们只能自我面对，然后慢慢消解。
我很喜欢房东的猫写的那首歌里，有一句歌词是：“和过去，和解吧。”
但你要知道，从自我厌弃到和解，中间还隔着好长的一段自我拉扯呢。
那些从不庆祝毕业的人，真正在想的是：“就让我悄无声息的离开吧，至少在这一刻。”
人有优劣之分，但每一个人的青春都是平等的，所以请理解有一些人，没法因为毕业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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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神医铁托
配图 | Tumblr
题图 | Emiliano Ponzi
配乐 | 再见文汇路 - 安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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