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大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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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的一天起始于老爹开着汽车载着两人在马路上蛇形，稍有常识的司机都看得出那是酒驾之后的状态，John实在无法忍受，他主动与老爹换了位置，自己当起了司机。他车开得并不快，老爹还在副驾驶上唠叨个没完，即便再怎么猛踩油门，自己也赶不及上课时间了。即便John足够幸运躲过了爱打大小报告的同学，教导主任还是在教学楼门口把他逮个正着，去办公室谈话是免不了，他只得悻悻拿起一旁的电话，通知自己的哥哥来学校把路都走不稳的老爹接回去。
Jordan刚刚从球场走下来，他穿上红色的卫衣回到教学楼。在走廊里，八卦三姐妹也留意到了Jordan，不过后者并没有在意，他的脑子里只有自己的女朋友，而她刚刚从一个讨论小组抽身离开，讨论组上，一群年轻的学生正讨论着“染粉红头发是不是代表一个人是gay”或者“戴着彩虹项圈能不能代表一个人是gay”的话题。
Elias正在寻找着目标，无论情侣还是单身狗，都逃不过他的相机取景器，随着快门声响起，或欢乐、或悲伤、学校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被他的相机忠实记录下来。他遇到了刚从主任办公室办公室出来的John，前一秒还在垂头丧气的john似乎来了兴致，他摆出一个很酷的pose，随着清脆得“咔”声，Elisa又得到一幅令人满意的作品。
John担心独自留在车里的老爹，他打算折回去看看，刚走出教学楼，Alex和Eric出现了，眼前的两人的包鼓鼓囊囊，手上还拎着袋子。John狐疑的问道Alex要做什么，后者说：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有坏事发生（shit is coming）。
Alex是个留着长发的男生，长相文静，话就更少了，平时上课总是坐在最后一排。即便如此低调，他还是没有逃过校园欺凌的命运。除了遭遇冷漠，他还承受着实体的攻击，吃不完的奶油蛋糕会被慷慨赠予在他的身上。也许，在无关紧要的人看来，这一切只是同龄人的恶作剧罢了。但在周围人眼里，Alex并没有表现出异常，他会在放学后独自弹着钢琴，有时动听的旋律响起，贝多芬的月光，优美而流畅。
Eric也是个倒霉蛋，他平时没少被教导主任“关照”，苦于没有说理的机会，他遇到了alex，两人一番商量后决定搞一个大新闻。出发前他还对正在洗澡的Alex抱怨“：我还没和别人接过吻呢。”Alex很贴心地亲吻了他。拎着大包小包走来到学校，他们撞到了John正从教学楼里走出来，Alex警告John有坏事要发生，不是别的，因为他们的背囊里，全是枪。
1999年4月20日在美国科罗拉多州杰佛逊郡科伦拜高中(Columbine High School)发生的校园枪击事件。两名学生—埃里克·哈里斯(EricHarris)和迪伦·克莱伯德(Dylan Klebold)配备枪械和爆炸物进入校园，枪杀15人，并造成24人受伤，两人接着自杀身亡。这起事件是在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枪击案发生前，美国历史上最血腥的校园枪击案之一。
在袭击发起的一个月前，两人非法取得了一把英特拉泰克公司（Intratec）生产的TEC-DC9自动手枪、一把Hi-Point公司生产的9毫米半自动卡宾枪、两把霰弹枪，他们还将霰弹枪的枪管给裁短了，这样可以增加杀伤力并更易于隐藏。
由于这起校园枪击事件的震撼，美国上下开始反思校园欺凌问题，许多学校开始实行反欺凌的政策。2003年，该事件被改编成格斯·范·桑特指导的电影《大象》，并一举获得第56届法国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两项大奖。
《大象》在画面上没有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和陈果的《香港制造》那样极具冲击力，相反的，电影在镜头上几乎全片采用了以斯坦尼康为主跟随拍摄，类似于伪纪录片的手法，从每一个的角色的前脸或者背后跟随运动，最后呈现出的画面都是由连贯而流畅的长镜头组成，事无巨细地记录了每个角色的一举一动。
影片从始至终都未渲染惨烈和残酷，开枪的镜头也极尽写实，这种客观而细致的画面却能给人极大的冲击力，他把人物在一天当中的遭遇完整地呈现出来：走出教学楼的活了下来，而剩下的则永远地沉睡在里面。这种毫不留情地冷静也映衬出人在极端暴力面前的脆弱，没有英雄主义，没有绝地反转，一旦枪声响起，剩下的只有杀戮。
1965年库布里克拍摄的《杀手》就是一部风格明显的非线性叙事影片，《大象》也采用了类似风格的非线性叙事手法，所有角色的出现并没有按照时间顺序，而是以一种解构的形式，他们更像是人为地将时间分解切割后留下的剖面。导演格斯·范·桑特通过高度精密的安排和一些关键性的细节把凌乱的碎片几近完美地结合起来，形成一个充满张力的整体，角色推门，转身甚至目光所及都会引发人的好奇。
值得一提地是，格斯·范·桑特也是一个知名同志影片导演，他的影片虽然主角是同志，却始终不遗余力地在刻画角色所身处的时代，从人物本身的矛盾放大到族群乃至社会矛盾，那些大时代下小人物的命运。《米尔克》里身份政治的风起云涌，《当我们崛起时》里艾滋危机的波澜壮阔，都是格斯·范·桑特惊人的手笔。
青春的残酷，从来都是以赤裸裸的毁灭为代价的，《大象》说的是实话。从某种意义上讲，一个对伤害无动于衷的社会里，谁都是潜在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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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湿 |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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