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我的心里一直很压抑,时不时地会想起战友建伟,反反复复回忆他的样子,却越来越模糊,想抓怎么也抓不住。
不知为什么,越想越痛,久久难以平复。
已经许久没见过面了,甚至连一张和建伟的合影我都找不到。还没来得及等到下次相见,人却走了,心里有千百般失落,只觉得建伟还在那里。
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总觉得这是个梦,永远的梦。
建伟,一个“80后”,40岁出头,这么年轻却突然倒在工作岗位上,让人惋惜不已,也没听说他有过什么疾病,但人就没了。
是因为压力过大,还是过于劳累,我不想去猜,也不愿意问。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却总感到心里压着块大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想用手中的笔写点什么。
印象中的建伟,微胖,国字脸,肤色黝黑,满嘴河南口音,烟瘾很大,兰州烟一直是“标配”。他是当报道员时立二等功提干的,新闻起家,基本功扎实。
想想,建伟给别人写了一辈子的事迹,这次我也为他写一次。我想,再怎么写也可能达不到他的要求,但我愿意试一试。
思绪的匣子打开,就再也合不住了,往事一股脑涌上心头,又回到了那段葱葱岁月。
我和建伟相识于西北河西走廊那座叫满城的军营,周围光秃秃的山、高高的土围墙,以及冬天刺骨的冷是最深的印象。虽然离开了许久,早已物是人非,但二楼报道组办公室记录下当年的回忆。
那时,我刚到宣传科,建伟军校毕业也回到了科里,我俩一起搞新闻。对于建伟来说,轻车熟路,写稿快,发稿容易,军区报纸经常见到他的名字,我知道,背后却是艰辛的付出。
而我就难多了,毕竟一个门外汉学起来看似简单,却不容易,加班不少,成绩不多,真是着急。每次看到建伟那种风轻云淡的状态,很是羡慕。
虽然我们在一个办公室,但很少能凑到一起办公。但只要建伟在,屋里总是烟雾缭绕,似乎“吞云吐雾”中才能出思想,而我苦不堪言。直到那年远赴青海驻训,我们才有了密切配合。
那段日子,很辛苦,但很难忘。
建伟不仅要写稿,还负责拍照片,其实他也不专业,但技术还不错,经常拿个照相机跑来跑去,那时他戴的迷彩帽很大,总是晃来晃去。
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加班自然少不了,经常熬到两三点钟。那时,我们自诩是“藏獒(熬)”,意思是在藏区能特别熬夜的人。尽管海拔4000多米,但斗志从未减过,建伟也从没叫过苦。
可能吃了多少苦,就会有多少回报。建伟和我写的新闻稿轮番在报纸刊登,有点“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意味,渐渐地,我也找到了感觉。
建伟不是竞争对手,却可以当老师。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学习建伟写的文章,总感到要比我高一个“段位”。有时候,我们还会为一个线索或是一个亮点交流,讨论角度、写法,尽管有时候说着说着就成了“侃大山”,但依旧收获很大,提高很多。
后来,建伟调到陕西,见面的机会少了,有时候打电话聊上几句,再后来,他去了北京。
记得大概是五六年前,我去北京出差,早早地就和建伟联系,约定见个面。没想到,那天晚上我一直忙到快12点,期间,我给建伟发信息,让他不要再等了,有机会再聚,但他说没事。
就这样,建伟带着家属和孩子一直等我了四个多小时,当我们见到面已经很晚了,孩子都困得不行了。
建伟说,你来一趟不容易,咱们必须得见见,我推脱不掉,就到附近的烧烤摊坐了会儿。看到建伟高昂的精神状态,我很是为他高兴,我们聊了很多,只感叹时间过得很快,以后日子还很长。
这些年,我时常把自己写的一些文章推送给建伟,请他点评斧正。建伟很谦虚,他觉得我现在水平很高,写得很好,自叹不如,虽然有时回复寥寥数语,但是联系从未断过。
去年9月,我到北京培训,想着和建伟见一面,但种种原因,一直没见到,没想到,却成了终身遗憾。今年4月底,我被天津的一所军校录取为研究生,第一时间就给建伟发去信息,想着离北京很近,肯定能见上面。可是,所有的憧憬只能是憧憬,一下子被打碎了。
现实就那么无情,根本就不给你机会,即使百般留恋。
再也见不到我的好兄弟,再也不能把酒言欢了,痛此刻从心中蔓延……
建伟,没想到你以这样的方式走了,说都没有说一句。
你怎能舍得走?怎能舍得这身军装?又怎能舍得这么多关心你的人!你答应我的,还要一起切磋写作的心得,一起共叙西北小城的故事,你都忘记了吗?你就这样悄悄地走了,你失约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在颤抖。我知道,电话那头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再也收不到你的点评文字。
失落中间杂着巨大的遗憾,泪如雨下。
行军路上少了一个好兄弟,建伟你掉队了。我能够做的就是继续前进,成为更好的自己,我想,这也是你希望看到的。
如有来世,我愿意和你在西北的那座小城再次相遇,一起写新闻,一起推稿子,一起谈笑人生!
好兄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