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政党社民党和反对党联盟党最大的分歧在于社民党拒绝在庇护政策已经收紧的情况更进一步。但默茨所在的联盟党则想迈出激进的一步。
文丨FT中文网专栏作家 张冬方
前几日，德国现任总理、社民党（SPD）的总理候选人朔尔茨和有望成为下一届总理的、基民盟（CDU）主席默茨在进行电视辩论时，双方对阵的最重要的话题就是非常规移民，即庇护政策和非常规入境问题。
而在此前，默茨已经孤注一掷，在德国联邦议院发起了收紧庇护政策动议，该“五点移民政策”动议内容包括永久性边境控制和在边境阻挡所有非法入境企图。而因为该动议在极右翼政党德国选择党（AfD）的支持之下获得了多数票，被解读为联盟党和极右翼之间的合作，从而打破了某种禁忌。两天之后，联盟党（CDU+CSU）还提出了一项“移民限流法”草案，其目的在于将限制移民作为目标写入居留法、联邦警察获得直接申请对须离境人员实施拘留或监禁措施的权限等。这份草案并没有得到联邦议院的多数票通过。
联盟党的频繁动作发生在一系列袭击事件的背景之下。去年12月20日，马格德堡，一名曾从沙特流亡至德国的男子驾车冲进马格德堡的圣诞市场，造成6人死亡，近300人受伤；今年1月22日，阿沙芬堡，一名阿富汗男子在一公园持刀袭击了一群幼儿园孩子，造成一名两岁男孩和一名试图阻止袭击者的路人男子死亡，3人受伤。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2月13日，慕尼黑，一名曾以寻求庇护者身份进入德国的24岁阿富汗男子驾车冲入工会组织的示威游行队伍。截至15日下午消息，该事件造成2人死亡，37人受伤，其中一些伤势严重。
再来回顾前几年，从2015年难民大规模涌入德国，极右翼政党选择党借机迅速崛起，到2016年12月，一名来自突尼斯的伊斯兰恐怖主义分子驾驶卡车冲进圣诞市场人群，造成13人死亡，60多人受伤，再到2024年8月，一名叙利亚人在索林根的一场节日庆祝中持刀袭击人群，造成3人死亡，8人受伤。这些袭击者大多要么是伊斯兰恐怖分子，要么是庇护申请遭拒、必须被遣返出境的人。一时间，寻求庇护者中的犯罪问题已然成为了德国民众最关心的首要问题，甚至超过经济问题。
执政党社民党和反对党联盟党最大的分歧就是，社民党拒绝在庇护政策已经收紧的情况下进一步收紧。但默茨所在的联盟党则想迈出激进的一步。该政党在其“移民限流法”草案中给出了解决方案：将2023年被删除的‘限制’一词重新纳入《居留法》，从而在该法律中再次明确限制移民的目标，“鉴于自2022年初以来，德国已接纳超过180万名寻求庇护者和乌克兰难民，德国的融合能力在可预见的未来将被耗尽，因此暂停享有补充保护的人的家庭团聚。”受补充保护者指的是没有获得一般难民身份，但因遣返回国存在危险而获得有限保护的人。这一部分人通常在居留许可和家庭团聚等方面的权利相对有限，而这方面的政策影响主要涉及到来自叙利亚、厄立特里亚和阿富汗的寻求庇护者。按照联盟党的理解，自阿萨德政权垮台后，叙利亚已经出现了新的局势。
其实，朔尔茨领导的交通灯联合政府已经在过去的几年收紧了庇护政策。据德国联邦移民和难民署，2024年，在德庇护申请数为25万，同比减少28.7%，其中首次申请数为23万，同比减少30.2%，后续申请数为2.1万份，该部分申请主要为先前庇护申请被撤回或拒绝后提交的新申请。在2024年的首次庇护申请中，前三大来源国分别为叙利亚、阿富汗和土耳其。其中，叙利亚占比33.4%。
2015年，时任总理默克尔打开国门欢迎叙利亚难民的那一年，在德国提交的庇护申请数较前一年翻了一倍多，而于2016年达到历史巅峰，约74.6万，此后一路回落到2020年的12万，而2020到2023年期间，又出现持续回升趋势。
至于庇护申请结果，德国当局于2024年共作出约30万起申请决定。其中，获得了庇护权的比重占44.4%，比前一年下降了7.4个百分点。其中，来自叙利亚的庇护率最高，为83%，来自阿富汗的庇护率达74.7%，而来自土耳其的庇护率为9.4%。2024年，30.5%的申请被拒绝，25.1%的申请因撤回或转移到其他欧盟国家等原因而结案。
德国政府也加强了边境控制，以限制非常规入境。自去年9以来，德国对其所有边境均实施管制。也就是说，除了对波兰、捷克共和国、奥地利和瑞士实施边境管控外，新添加了对与法国、比利时、荷兰、卢森堡和丹麦的边境实施系统性管控。
据德国联邦警察数据，2024年，德国非法入境次数为8.4万次，少于2023年的12.8万，而在2021年到2025年1月期间，共有36.6万人次非法入境。2024年，共有4.7万人在海陆空边境或与非法越境有关的情况下被直接拒绝入境或遣返。
另一个比较敏感的点在于遣返或拘留被决定遣送出境者，以及驱逐外国犯罪人员。据德国联邦政府数据，2024年上半年，共有22.7万人被要求离境，其中18.3万人持有暂缓遣返许可。同时间段内，共遣返了9465人。该落实情况也成为反对党抨击现任政府的重点。
在1月22日的阿沙芬堡袭击事件中，持刀者为庇护申请遭拒、被决定遣送出境的阿富汗人，却因当局的不及时作为仍滞留德国。据称，该男子于2022年底经保加利亚进入德国，并于2023年申请庇护。德国当局驳回其申请，并决定将其遣回保加利亚。该阿富汗人已在保加利亚申请庇护，而根据都柏林程序，难民首次进入的欧盟国负责处理庇护程序。然而，必须发生的遣返行动并没有得到落实。该男子自抵达巴伐利亚州以来，被发现曾犯有包括故意伤害罪、毁坏财物、诈骗和妨碍执法人员执行公务等多项罪行。
至于谁该承担遣返失败的责任，巴伐利亚州和联邦政府之间存在分歧。巴伐利亚州内政部长将责任归咎于联邦移民和难民局，而联邦内政部则将矛头指向巴伐利亚州。去年，在索林根持刀袭击人群的叙利亚男子也属于“须遣返却未被遣返”的情况。
朔尔茨曾针对阿沙芬堡袭击事件称，“每隔几周我们这里就会发生这种暴力行为，我已经受够了。很多德国普通民众想必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