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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中国导演们,都乐意和这位老外掏心掏肺?

奇爱博士讲电影  · 公众号  · 电影  · 2017-09-18 21:30

正文


说句得罪人的话,“专访”这种东西,已经成为当下中国电影宣传营销环节里,“投入产出比”最低的内容形式了。

用大部分专门跑“娱乐口”记者的话来说,专访实在是“最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要专访,首先得向片方申请,完了还得请宣传递话,经纪人还得从中协调半天,最后能不能成还不一定。所以, 电影专访第一难,不好约

上了专访媒体名单后,就意味着得到了被“翻牌子”的机会。接下来一定得给采访提纲,不列不行,少了也不行,砍掉你一半问题还不能吱声,因为“排着的媒体老师,多着呢”。



好容易见到了采访对象,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也不知道,对方是不乐意跟你说,还是实在没什么想法。如果甩出一个提纲上没有的问题,立即会有三四个助手冲将出来,“不好意思老师,这个不能问”。

而最令人沮丧的是,你辛辛苦苦、磕磕绊绊攒出来的“独家专访”,如果版面编辑不给你配一个一惊一乍、自问自答的标题,可能还真没什么人愿意看。



是的,这就是“专访”在当下的中国电影语境里,几乎必然会遭遇的多重尴尬。

反正情况也不会更糟糕,相信真正喜欢中国电影的人,应该不会介意再推荐一本洋鬼子写的电影专访书籍。而且,只要认真翻了他的书,一定能从字里行间、三言两语中发现一些相当有趣的私货。



说到研究中国电影有名的洋鬼子,著有厚厚一大本《世界电影史》的大卫·伯德维尔算一个,代表作《认识电影》印了一版又一版的路易斯·贾内梯算一个,《杨德昌的电影世界》作者让-米歇尔·付东应该也不算差。



今天要说的这位洋鬼子,没上面几位这么有名,但他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白睿文”。而他的英文本名Michael Berry ,一不小心念快了,很容易和《变形金刚》的导演迈克尔·贝搞混。



白睿文曾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做教授,现在的单位是加州大学圣芭芭拉分校(UCSB),著有《煮海时光》《光影言语》《痛史》《乡关何处》等电影著作,还翻译过王安忆的《长恨歌》和余华的《活着》。



翻看他的代表作《光影言语:当代华语片导演访谈录》时,你会特别容易被他的一个本事所折服。那就是无论多么难搞的导演——无论内地、香港还是台湾——似乎都特别容易对他放下戒备,掏心掏肺。

而这些在日常中文语境下根本看不到的专访,正是这本书格外好看的缘由。那么,这些华语片名导们,都跟白睿文抖了哪些“料”呢?

粗略总结下,大概有这么几种:

其一,同行之间,互相diss。

陈凯歌说自己拍《荆轲刺秦王》,主要是想探讨“能不能用肮脏的手段去实现一个崇高的目标”。他还请张艺谋来演秦始皇,但张提了两点要求(对白用陕西话+以黑色为主色调),但陈凯歌没答应。



之后我们都知道了,张艺谋自己拍了《英雄》——“既然凯歌没拍,我就拍个黑颜色过一下瘾”。虽然两人不和,众人皆知,但这种实打实的diss,吃瓜群众看起来实在是太刺激啦。

就连一向温文的李安,在谈到《十面埋伏》时,也忍不住吐槽了几句:“东西都在那儿,形式既漂亮又完美,但还是觉得很奇怪。”

其二,“我为什么拍电影?”

如果面对的是国内记者,无论大小导演,在回答这个问题时,都会把拍电影和艺术、抱负等大字眼紧紧扯在一起。但在面对白睿文时,这些华语名导们罕见地承认了自己的私心、功利与市侩。

田壮壮说,“拍电影其实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虽然自己的炮兵业务在连队里顶呱呱,但自己却爱上了摄影,后来上大学时,摄影系只招二十三岁以下,所以去了导演系。



陈凯歌的说法,也很诚实:“虽然我是电影导演的儿子,但对电影却没什么概念”。“根本就没有”从小就想拍电影这种事儿,自己从小就想做的,反倒是研究《红楼梦》。

而张艺谋的说法,更出人意料,“我真的不是抱着求知的愿望,我完全不是为了学习、为了热爱电影,全都不是。我就是为了改变命运,把它作为一个台阶儿……我不觉得我对电影有特殊的感情,甚至没有想过我要一辈子干电影。只想拿一个文凭,拿一个毕业证,将来出来好找工作”。

而贾樟柯也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刚开始是去太原学美术,因为“学美术在中国是一个出路,我们的画室附近有家电影院,看了《黄土地》之后,我才打算要做电影”。

讲真,这才对嘛,这才是活生生的人。



其三,一些政治上的指涉。

大家心知肚明,有些事、有些人在中国电影人的嘴里,是听不到的。即便当事人说漏了嘴,文章也不可能发出来。

但在白睿文这里,他们是这么说的。谢晋导演提出,为什么说文革是“史无前例”,因为“过去历史上没有过”;而田壮壮则“非常不喜欢伤痕文学”,因为某种意义上是在为“文革后时代”歌功颂德。



对于80年代末的风波,陈凯歌是在谈《边走边唱》时提到的,“那时候我的心情比较悲凉,跟1*9*8*9年有直接的关系……无疑,张艺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也一样,这是肯定的”。果然,张艺谋在面对白睿文时,也承认“《大红灯笼高高挂》实际上是我社会象征性最强的作品,当年……”(此处应有删节)

至于近年声势甚嚣的“占中”话题,关锦鹏早就对白睿文说了,“我不是一个对政治特别感兴趣、特别敏感的人,但是我相信身处香港这个环境,1985年,中英草签以后,的确引起很多社会议题”。



其四,一些很有用的八卦。

相比常见的那种干巴巴的专访,还能从白睿文这里找到一些小八卦,虽然无伤大雅,但却有种旁逸斜出的人性和趣味。

比如,田壮壮提到自己的《盗马贼》有一个藏语版,但是版权被法国人买走了;陈凯歌则承认《大阅兵》的同性恋隐喻,“那种事情在军队里很常见”; 张艺谋则透露,当初“刘恒对《秋菊打官司》用巩俐很有意见,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有意思的是,吴念真和关锦鹏,都提到许鞍华的母亲是日本人。吴念真说“你妈妈是日本人,你到很大了才知道”,原来《客途秋恨》,就是这么来的。

当然,白睿文能问出这么多料,跟他的采访技巧有关系。 他从来不咄咄逼人,似乎也没有什么采访提纲,而是“有目的的瞎聊”。

不过,他在前言里,对自己的美国人身份对采访的帮助,有着非常清醒的认知——

“我总是对自己被视为外来者的身份非常注意,而且这带有双重含义。在某些情况下,我的外国人身份有助于我接近电影工作者,较诸那些华人访问者,某些访谈者在面对我时显得更为自在,针对特定议题能够侃侃而谈。但同时又有些访谈者持相反态度,有的甚至在访谈的字里行间插入关于中美关系的长篇言谈。”



推荐大家关注白睿文先生的微博,非常有意思。下面这些从他微博上找到的图片,可以证明:

拥有一对儿女的白睿文,是个晒娃狂魔,还让他们为自己的新书《煮海时光》代言。瞅瞅,他的小公子像不像囧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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