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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 | 这两个判决才是对警队最大的支持!

新石扉客栈  · 公众号  · 时评  · 2018-08-16 21:59

正文

(赢了麻将官司的成都王大姐)


这几天看了两个刚曝出来的判决书,挺感慨的。


一个是成都女市民王大姐一场前后牵扯了七年的麻将官司。


7年前的下午五点半,王大姐和两个朋友在成都市温江区的麻将馆里搓麻将。按照川麻血战到底的打法,三个人也可以搓得热火朝天。


温江区公安分局云溪派出所干警将其现场抓获,缴获赌资575元,随后 警方决定对王大姐行政拘留15日,并处罚款1000元;对她两个朋友分别行政拘留12日,分处罚款500元。


王大姐自然不服,出来后就开始着手打这场麻将官司。一审在温江区法院,自然输了。二审在成都中院,当然维持。申诉到四川高院,依旧驳回。于是继续申诉。


转折出现在2015年1月,最高法院审查王大姐的申诉申请后,决定启动审判监督程序,指定四川高院再审。2018年6月,四川高院再审撤销温江区法院和成都中院两个判决、撤销温江公安的行政处罚决定。


简单说,王大姐的麻将官司打赢了,而且赢得全面和彻底。这个过程相当不容易,详情可戳右侧 《王大姐的麻将官司》


第二场官司是刑事诉讼,主体是个农民。


简单说湖南常德市下面有个县级市,叫津市。有个叫老陈的农民,当地政府因一个工程需要,要在他的责任田里栽几根电线杆。补偿没谈拢就强行施工,老陈自然不干,抱着电线杆阻止施工。然后镇党委书记电话叫来当地派出所出警,警察口头传唤老陈夫妻俩去派出所做笔录。


老陈不从,冲突中和警察发生肢体冲突, 将执法监督仪器摔在地上, 踢坏警车右尾灯和后窗玻璃,遂被以涉嫌妨碍公务罪刑拘,一审获刑6个月,老陈不服上诉。


2018年5月17日,常德中院二审撤销原判,改判老陈无罪,详情请戳 《老农民砸坏警车无罪》


判决书列举改判无罪的理由是以下三条:


1、老陈阻工是维权行为,方式可以理解。

2、阻工已经结束,传唤没有必要性和紧迫性。

3、老陈不配合传唤事出有因,情节显著轻微。


这两个案例都在长江以南,一个是行政诉讼,一个是刑事案件,都是司法权对警权的规训,都是实践中极其罕见的以警权完败告终。


两案又有重要区别:


成都麻将官司主要涉及到普遍性违法之下如何选择性执法的问题。


一般来说,像王大姐这种小赌怡情的麻将局,大多是罚款处罚。我手头没有当年的治安处罚决定书,也没看到能够还原当年情状的详细报道,以下纯属揣摩:


王大 姐能搞个15天拘留,估计有两种情况:


一是可能在处罚时多少发生了一些言语冲突,即所谓态度不好的问题,惹恼了办案人,遂完全忽略三个牌友是亲戚关系这一重要事实,也刻意把赌资抬高到“ 赌资较大”的处罚条件,再以情节严重为由顶格处罚。


二是可能赶上了搞运动 ,比如去年年底今年年初全国不少地方的抓赌运动,光从微信流传的各种小视频看,其野蛮粗暴程度,完全不像是有道理可讲的样子。


实话说,像这种实体和程序都存在瑕疵的治安处罚,可说是车载斗量,绝大部分人都会认倒霉走人,闹起来既不讨好,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但正如当年的闸北警察绝没想到小小的治安检查会碰到一个不依不挠认死理的杨佳,7年前的成都办案警察也没想到会碰到王大姐这种土产秋菊,不依不挠硬要讨个说法,而且真讨回来了这个说法。


王大姐讨回说法的路径相当简单和直接,那就是进京上访申诉。一句进京,说来容易做起来难。永定门一带的上访大军,说起来个个都是斑斑血泪。冤比海深比天高的,也可说是车载斗量。王大姐的麻将官司和他们比起来,简直是屁都不算一个 。


恰恰是这种屁都不算一个的麻将官司,最后讨回了个公道。能说明什么?只能感叹这位四川大姐点正运气好。也许支撑她7年的朴素信念就是一句话:自古至今,我们家庭妇女打打娱乐麻将,从冇没听到哪个硬是被你们关起来罗!


我估计支撑那位常德农民老陈的信念也是这样:从古至今,你跑到我自家的土地上搞东搞西,一定要经我同意哦!


但老陈的案子麻烦之处在于,无论之前他维权多有理,后面抗拒传唤时和警察之间的冲突,在当下脱罪难度很大。


因为,社会矛盾越激烈,维稳压力越大,公安地位越重要,越显警权独大,所以才会有一言不合镇党委书记就电召警察到场灭火。


新时代里,这个问题尤其突出,所以政策与法律法规的执行层面对警察的看护已经提升了一大截。现在不少地方比如上海,只要你当面冲警察骂一句脏话,就要面对行政拘留的可能性。如还发生了肢体冲突,损坏了警车,摔了执法记录仪,OK,那是铁定的妨害公务罪。


所以和成都麻将官司比,常德中院作为本地法院,要作出改判的无罪判决,其勇气真是非同小可,其抗压能力也真是非同小可。



想想前面那场麻将官司里四川高院的作为就知道,稳妥(鸡贼)的做法是下个裁定维持一审判决拉倒,把球扔给上一级法院,当事人有能耐上访申诉讨了个再审的说法回来,我就再来再审更正就是。


同样没看到有媒体报道此案改判的前因后果与详细背景,也懒得去打听,还是不负责任地揣摩下:


对法院来说本来是好事,没看到媒体报道,我觉得主要原因很可能是常德中院和湖南高院方面都未必乐见媒体前来采访此案,主要应该是担心刺激公安情绪。所以,硬着头皮改判无罪就算了,但一定要低调,否则其他的不说,光全国各地的警察自媒体蜂拥而上就够你受的了。


再说了,公安要是使性子一撂挑子,以后麻烦就大了。出警起了冲突,你法院不帮我们公安,以后访民到你常德中院门口闹事儿,你法院就指着自己的法警和保安吧,打再多110,我们民警也得看心情。


写到这里,也自觉好笑,也不知道我们这个国家怎么了,堂堂国家机关总是好比三岁小孩,动辄撒泼使性,得哄着护着小心看着。


说回我对这两案的态度:


成都麻将官司赢,靠得是侥幸,但这起官司的结果不会改变目前这种针对娱乐式棋牌赌博普遍性违法和选择性处罚的执法乱象。在这个领域里,如果高层有诚意和动机改变其灰色执法的模糊局面,就真应该由公安部出台刚性规定,设定清晰的免罚金额与其他事项,各省在此免罚线之上再设定更为清晰的免罚事项。否则,被罚者一定不服,处罚者也必定一脸憋屈。


常德袭警官司赢,委实说我还没能看出来究竟是什么因素左右了这个改判结果,只好暂把原因简单归结于法官人品高洁,法院领导有担当吧。但实话说,我是赞成处警时优先维护警察权威的,我反对的就是权力部门把警察当家奴使唤,更反对有些警察自甘于家奴地位或者生怕做家奴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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