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龙骑虎的山城人民啥子都见过,啥子都晓得,全城热恋,七月流火,气温直飚40度,照样小面烧烤火锅冰啤酒,夜夜笙歌。
老祖宗留给我们骨子里头的犟气,直爽,莽实,一句话,管你雷风电雨,老子没在怕的。
遇到雪天就不行了。
整个人跟着那些罕见的白色物质,一截一截软下去,驯顺得像头刚睁眼的小鹿,好奇巴巴地伸出手脚去戳戳它,舔舔它,把它堆在车顶上,房屋上,喜欢的人的脖子上。
其实西南地区的雪下得小家子气得很,稀碎坚硬的颗粒物,有一茬没一茬地泼下来,风一吹,欲拒还迎似的洋洋洒洒,也不过就是撒盐空中差可拟。
但是没关系,乡下人没见过,给多给少都是施舍,一丁点儿的雪,足够喂饱人们嗷嗷待哺的好奇心。
活到二十一岁,我也只看过两场雪。一场是今天,一觉醒来,察觉到空气干冷得出奇,于是小心翼翼把脚伸出被窝,冻了一个激灵。拉开窗帘,看见楼下房屋覆了一层薄脆的雪,街道晦暗泥泞,汤汤水水的路面上走着零星几个行人。
伫立良久,一直盯着看,边看边笑,觉得是个好兆头,是落魄的美。
还有一次是初二那年,南山因为海拔的原因,添了一次大雪。层林尽染,天地皆白,小孩子们一窝蜂跑出教室去打雪仗,纯白的地面踩满了脚印,人在雪上跑着,脚底有柔软的触感,仿佛在陷落,下一秒,又被笃定地接住。
更多的关于雪的记忆没有了,只记得,那年趁乱悄悄揉了一团雪球,砸到了暗恋男孩子的校服上,浸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形状。
没记错的话,那次借力打力,是初中三年,我跟他最接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