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法传统与英格兰的特殊道路

保守主义评论 · 公众号 · · 2019-11-06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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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本文摘录自泮伟江《一个普通法的故事：英格兰政体的奥秘》，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5年版，第41-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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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对英格兰普通法形成过程的这段概括性的分析中，我们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诺曼征服之后，诺曼人在与英格兰本土的地方势力和地方封建领主势力的长期竞争过程中， 逐渐探索出一条既不同于传统封建制度，又不同于 16 世纪和 17 世纪欧洲大陆绝对主义国家体制的中间道路。 而要理解这第三条道路形成的奥秘则需一个关键性的因素——恰恰在于诺曼征服之后英格兰王室政府既强大，又软弱的现实。

诺曼公爵威廉虽然用军事的手段征服了英格兰，却无法单单凭借军事的手段长期稳定地统治英格兰。 诺曼公爵及其后代不得不面对的是：英格兰社会的基础仍然是以村社共同体为特征的地方自治传统。 这种地方自治的传统既与王室政府结合，制约了由各个层级的封建领主组成的封建势力，同时也与中间的封建领主势力结合制约了王室政府绝对权力的形成。本意为王室政府扩张权力服务的英格兰普通法，其形成的过程与方式，也决定了其具有一定程度的中立化特征，当王室权力过度扩张时，反过来又成了地方村社自治共同体与封建领主势力抵抗与限制王室权力扩张的屏障。

陪审团、令状制度、巡回法庭的设置，使得地方习惯法的内容能够被吸收和反映到全国性的法律制度之中。 如果英格兰王室政府可以被比拟成一种处于雏形状态的中央政府的话，则普通法的机制使得地方自治社会的利益能够被反映到全国性机制形成的过程之中，从而使得全国性的制度能够最大限度地反映地方利益。通过普通法这个中介性设置，英格兰的国家建设从一开始就将地方性的因素和社会性的因素吸收进去，将社会内化到国家之中。这种社会与国家互相包含的机制，蕴含了此后被称为现代性现象的深层奥秘。

因此，虽然普通法的名称折射出来的是英格兰王室政府权力向基层的渗透，但普通法的形成的过程和方式注定了普通法的内容，迥异于我们所熟悉的那种中央政府派出的官员常驻地方，代表中央政府行使各种行政性权力的模式。英格兰普通法向地方基层的权力延伸，虽然并没有实现地方治理的衙门化，却达到了理想的衙门化政府所希望达到的地方治理的效果。 这样一种地方自治与中央集权有效融合的机制，恰恰是英格兰政治制度的核心特征。

普通法传统与英格兰的特殊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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