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纪40年代后期,执行马歇尔计划的谈判中,杜鲁门允许英国对其殖民地和领地维持特权贸易,从而避免跨大西洋联盟出现裂痕。70年代末,美国通过北约的“双轨”决定向西欧盟国保证,美国将在欧洲部署远程核威慑力量,同时与苏联进行军备控制谈判。1990年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后,贝克(Baker)飞往全球各地与联合国安理会中许多国家的元首或外交部长会面(其中许多国家为最终的军事行动派出了军队)。老布什则四处协调关系,确保联合国决议得以通过,如果伊拉克不离开科威特,就使用武装力量。贝克后来承认,当时美国军队已经准备向伊拉克军队进发并拿下巴格达,行动之所以被叫停,部分原因就是担心这样做会破坏国际联盟的合作。
但是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美国越来越相信,作为地球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它既有能力也有义务按照自己的喜好改变世界。90年代末,美国的盟友感到自己被任意摆弄,法国外交部长于贝尔·韦德里纳(Hubert Vedrine)就曾充满讽刺地称美国是一个“超级强国”。联合国对美国权力的限制也不断下降,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国会中的共和党议员对该组织的不懈反对。
1999年科索沃战争中,克林顿完全绕过了联合国,因为他知道中国和俄罗斯会对相关决议行使一票否决权。但他仍然通过北约领导美国的军事行动,以增强其合法性。美国自愿地通过北大西洋理事会的审查进程和北约的政治决策机构进行目标行动。此处特别要提到的是,由于法国的反对,美国一系列行动的开展被延缓了。
小布什上台后,把单边主义带到了新的高度。但他确实曾寻求最低程度的同盟国掩护,使入侵伊拉克的行动正当化。他甚至试图通过第二次联合国决议使英国首相托尼·布莱尔在国内获得支持。2002年年底通过的第一项决议是对萨达姆·侯赛因(Saddam Hussein)的最后通牒,给了他遵守伊拉克裁军协定的最后一次机会,但并未特别授权针对伊拉克开战。法国和俄罗斯表示他们将否决第二项决议后,小布什宣称他要通过一个“意愿一致的联盟”行事。完全独立地行动还是太过火了一点。对伊拉克的入侵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体现了美国无视其最亲密的盟友的意见。这次事件的影响之一就是美国同盟走向政治化,支持美国发动战争的国内人士猛烈抨击那些不赞同开战的国家,例如法国(一位共和党议员甚至督促国会餐厅把“法国薯条”改名为“自由薯条”)。
奥巴马任上的基调是修复美国与外界的关系。作为总统,他使盟国和国际机构重新在美国外交政策的制定中发挥作用。但是这种关系的裂痕已经出现了;从前那种无论谁入主白宫都会遵守对盟国基本承诺的局面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这些承诺越发成为了党派辩论的对象。2011年,奥巴马决定通过北约干预利比亚,并取得了联合国安理会的授权。但共和党人并不支持盟友的加入,而是指责奥巴马“幕后操盘”,这是一位顾问对于这种战略的描述。后来,他与伊朗就核问题谈判并达成协议时,共和党人对于美国盟友的支持并不买账,这显示出盟国在促进美国国内形成共识方面的作用逐渐下降。
如果美国政界继续带着这种党派偏见看待美国同盟,正如政治学家丹尼尔·德莱兹纳(Daniel Drezner)指出的那样,“对盟国的态度将会随着入主白宫的执政党的变化而摇摆不定”。考虑到公众更倾向于支持那些得到其他盟国同意的外交措施,这会对同盟的合法性和可见作用构成损害。此外,这也同样损害了它们作为隐形的咨询机构的作用。在危机期间,盟国可以起到有效的监管作用,而且可以成为宝贵的资源。未来的总统可能会发现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危险境地,当他们想要求助盟国时,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愿意接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