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距离各种撩骚app的出现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校园情侣的诞生,要么是凭空搭讪,要么是自己班里找,要么是在各种学生会利用职务之便巧取豪夺。但我跟马丽丽钻小树林的友谊,简单到连我自己也不信。
“你也听万峰老师?”马丽丽问。
那天的夜晚闷热到青蛙都不再叫唤,电波或许在潮湿的空气里寸步难行,我穿着裤衩走到阳台,举着收音机摆弄天线。万峰老师的声音时断时续,就像外国的马赛克一样费劲,我尝试把音量调整到最大,
期盼能偷到人生的经验。
“老师,我那个不行。”
“哪个?”
“就那个。”
“什么?”
我窃笑着,听得太多,早知道答案。但我没料到答案来得那么猛,信号忽然回复正常,原本轻微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区变得像300KM/H驶过的法拉利一样炸裂。这一手车开得我猝不及防。
“阳痿!!”
“阳痿!”
这不是回音,而是我对面的楼里,也有人在迷恋着万峰老师的腔调。我使劲往暗处去看,发现对面那人也举着收音机,愣愣地盯着我。
白色的真丝睡衣,迎风而动。我穿着酸臭的内裤,也在动。
我们假装没看见对方,在阳台站了许久,然后各自消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原来马丽丽爱穿白色睡衣。我发誓我知道马丽丽的宿舍就在我对面,但我从来没有刻意观察,
男人可以躲在被窝里下流,但不能当着姑娘的面无耻。
“你也听万峰老师?”
马丽丽在教室走廊问我的时候,我的脑子一片白色,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先是摇头,然后点头,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不好看吗?”她问。
这种对白从马丽丽的嘴里说出来,出淤泥而不染。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说。
“哪一种?”她歪着头问,眼神轻佻又羞涩。
“这种。”
“一起吃晚饭吧。”
有人说校园恋情是最单纯的,不考虑前途,不考虑房子车子票子,只要相爱就好。我和马丽丽比单纯还要纯,吃完晚饭,我们便去了不见灯光的小树林。
罪恶之花,艳得很。
我们先是讨论万峰老师的口音问题,然后进行这一周的案例分析。哪些话万峰老师很有道理,哪些话怼得一点水平也没有。我们诧异地发现,彼此的价值观比拥抱还要贴近。如果意见不合,我选择听她的。
马丽丽说她从没谈过恋爱,还挺好奇接吻是什么样子的。
我说接吻调动的是荷尔蒙,人的脸上有四十三块肌肉,控制嘴巴的是其中......
"吻我。"马丽丽说。
大龄少男少女对待初恋,是既冲动又退缩。我试探性地靠了过去,嘴唇因为慌张而无法抑制地打颤。马丽丽伸出胳膊搂住我的肩膀,我浑身发烫,下意识地也伸过手臂搭载她的肩上。
“你不觉得这个姿势挺别扭吗?”马丽丽问。
“不管了。”
其实挺难描述接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反正后来每次唇齿相抵,都如那晚一样好奇。所以当我加班回到家,随便找了部电影来看,但凡有接吻的镜头,我总会想起马丽丽,并且笑中带泪。马丽丽在毕业以后就出国了,她没让我等她,我说我也没人可等,万一你回来,我请你吃晚饭,请你听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