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喝过农夫山泉，但也有很多人不了解钟睒睒。
最近，农夫山泉创始人钟睒睒再次登上央视《对话》节目，接近1个小时的访谈，让一幅立体而又神秘已久的企业家画像，终于显露出来。
此前，钟睒睒已经登上过一次央视《对话》节目，彼时钟睒睒刚刚经历过一场“莫须有”的网暴，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钟睒睒“重新思考首富的责任在哪里”，于是站出来谴责了算法之“恶”，同时反对一部分企业家的直播带货行为。
可没想到，或许是因为钟睒睒平时太过于低调，公众对其的不了解在只言片语的流传下，误解仍未彻底消解：“钟睒睒看不上直播带货”、“钟睒睒只会卖水”、“农业板块至今仍亏损”......
于是，外界对这位掌舵者贴上了诸多标签，譬如“理想主义者、孤傲内向、直言不讳和执拗”，但钟睒睒云淡风轻地回应，一切都有其内在的道理，“你就慢慢去消化，不要去撕掉”。
事实上，钟睒睒给自己贴的最多的标签是：
我就是农民。
01 战略性亏损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西汉司马迁著作《货殖列传》开篇即道破了人性与利益驱动下的社会现象，钟睒睒似乎无视了这一规律。
就拿钟睒睒深扎的农业板块来说。
农夫山泉仍毅然在2007年投资建厂。直至2016年，第一瓶17.5°NFC赣南橙汁才得以问世。这一脚踏入，亏了整整9年。
这还不止，钟睒睒光是建设工厂就要花掉20亿，可由于脐橙收成的季节性问题，偌大的工厂一年却只能运行45天。
更严峻的是，赣州脐橙还遭遇了黄龙病的侵袭，这种病传染性极强没有对症解决方案。为了能屋里隔绝病毒传播，钟睒睒在当时已经赔进去8000多万的情况下，仍坚持自己掏腰包补贴果农砍掉病树，每砍一棵树，补贴50多块钱，超过国家补贴政策的10倍。
在商业运作中，很多人都把“沉没成本”和“边际成本”归为战略性亏损，但农夫山泉这种“不计回报地投入”让人不解，主持人忍不住问钟睒睒，这是“有钱任性”吗？
钟睒睒依旧淡定地说，短期来看这些投入只是成本，不是亏损，“没有这个提前的投入，这个产业起不来”。
至于战略在哪里呢？“品牌起来了，技术积累了，关键是当地的农民富了，产业链建设起来了。这些是不在账面上的沉淀财富，也是探索共同富裕的一种形式。”
如今，赣南脐橙这个品牌做成了中国水果的第一品牌。而农夫山泉的17.5度橙，常年位居橙子销量榜首。农夫山泉的合作农户也因此收入提升不少，2023年，平均每户收入近20万元。
这些成绩的背后，是农夫山泉为了信守承诺，主动让利的决策。
02 完美工业化
“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
《庄子》告诉我们，人是有局限性的存在，尤其是对世间万物的知识，我们只能依照自己的立场进行判断，没有谁是全知全能的。
钟睒睒对自我有着非常清醒的自知，所以就在公开场合直言，“企业家不要去做电商直播”。
只不过，吃瓜群众们只听了表面三分，另外那七分解释让舆论的风波给淹没过去了。
在这次采访中，我们终于听到了钟睒睒完整的表达：
“电商直播虽然能在短期内帮助农民销售农产品，但也可能会给农民一个错误的市场信号，即农产品可以大卖，从而可能导致农民盲目扩大种植规模。”
当市场供给和需求失衡，如果企业家第二年不再帮助销售，农民将面临产品滞销的风险。
钟睒睒进一步解释，企业家为自家产品带货无可厚非。然而，若仅凭自身粉丝数量与影响力，贸然涉足不熟悉领域，推销超出个人“知识边界”的产品，便可能好心办坏事。毕竟，人无完人，企业家亦不例外。
相比较于通过直播来给农民打短期鸡血，钟睒睒的解题方式是产业化思维，核心是“给农民有三点水的那个渔”，即通过提供技术支持和稳定的销售渠道，帮助农民实现可持续发展。这一套立足长期主义的解题方式，来自于他的亲身实践。
比如赣南脐橙，虽由中国中柑所唯一的柑橘院士向钟睒睒推荐，但他事先并不知晓，此品种用于制作优质橙汁竟是世界级难题——毕竟院士专注品种研究，而生产环节则非其所长。
彼时最节约成本的方案是撤下脐橙换上甜橙，因为巴西榨汁的橙子，一斤果子的成本两毛钱，而脐橙的成本是1.2-1.5元。
但钟睒睒的态度很坚决，不换。一旦换了，建好的工厂就跟当地果农毫无关系了，最终农夫山泉还真就攻克了这一难题，并为赣州农民带来稳定的收入。
除了有持续稳定的收入，当地农民为何愿意长期跟着农夫山泉干的关键，就在于钟睒睒使了一套产业化和长期主义的法子。
他从根子上解决了当地脐橙产业发展的难题，实实在在地让农民尝到了共同富裕的甜头，所以农民们才愿意死心塌地跟着干。
起初，农夫山泉刚来到信丰时，价格上，赣南脐橙的价格大年5角钱/斤、小年1.5元/斤，由于没有产业化，农户只知道种，却不知道能卖出多少，收入很不稳定。
钟睒睒拿出了一套类似于“订单农业”的产业化方案，用比市场高的价格来实现统一收购，让农民吃下一个定心丸。
产业发展上，钟睒睒并没有只是从农户中收脐橙就做完了这笔生意，而是想到通过标准化、产业化的方式，打造一个先进的脐橙产业链，做出一个优质农业品牌，对农民、工人、工厂、社会产生效益，他认为这才是“完美的工业化”。
这也就系统地解释了钟睒睒为何不支持直播带货，他认为，“那些企业是平面型的，我的企业是垂直的，我有根，更愿意专注于更有价值的事业。”
钟睒睒不支持企业家直播带货，源于他内心对知识的敬畏、对自身渺小的坦诚，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扎根下去，在一个领域里做到最深的原因。“生命何其短暂，知识何其庞杂，一辈子能做透一件事情就很了不起了。”
钟睒睒提到的“根”，就是农业。而他在农业领域的稳扎稳打，做到哲学认知与商业操作的知行合一，算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坚守与情怀。
03 企业家精神
“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
东汉班固《汉书·食货志上》写到，粮食价格过高会伤害民众，价格过低则会伤害农民，民众受损则容易离散，农民受损则国家贫穷。
过低的价格导向不仅造成劣币驱逐良币，更会影响产业的长远发展，钟睒睒是深谙此道的。
钟睒睒打心眼里认为自己就是农民，也正因此，他知道农民阶级最缺的是什么，最需要提升的是什么，正是“要改变农民的知识结构，要拓宽他的视野。”
因此，钟睒睒会在赣南做了个反商业逻辑的决定：每年主动抬高橙子的收购价格。
钟睒睒提到弗里德曼的价格理论，“我先把价格拉上来，这个是弗里德曼的价格理论，产业牵引靠价格，看任何一个价格往上走的产业，价格在高位的时候一定是有很多人去做的，价格牵引是经济学理论，我们把它用在农业上，原来橙子最高的时候一块二，我们2014年、2015年收购的时候能给到两块五、两块六。”
通过将农产品价格提高形成的价格牵引，帮助农民解决一些农业问题。随着更多的企业家来参与，产业自然会出现质的提升。
在钟睒睒看来，这才是一名企业家应该做的。
可惜的是，就在钟睒睒心怀企业家精神，扎根农业之时，诸如“农夫山泉不做公益却给日本、哈佛大学捐款”、“钟睒睒对娃哈哈恩将仇报”等来自网络的谣言却铺天盖地而来。
“10年种橙无人识，一朝网暴天下知。”网民如此评价钟睒睒，网民这般评价钟睒睒，至于农夫山泉，此般境遇究竟是福是祸尚难定论。
但在争议与误会中，钟睒睒还是决定站出来，原因在于他可能意识到，没有事实依据的网络流言，攻击的不仅是个人，也包括背后正走在共同富裕路上千千万万的农民和现代化产业链。
钟睒睒直言，算法之“恶”是社会需要去遏制的，政府相关部门也要站出来主持公平。
在这一次访谈钟，主持人举了个例子说，网友有时会拿马斯克与钟睒睒作对比，说从全世界来看，美国的首富人家是造火箭的，中国的首富是卖水的，所以就比较“水”。
这当然是个调侃，不过钟睒睒倒觉得评价很坦然：我就是卖水的，我就是比较“水”。
“马斯克做了这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我没有那么惊天动地，但是我也做了一些适合我做的事情。”钟睒睒说道，“马斯克走的那条路就是创造科技的边界，但我的经历就是个农民，我的经历更多的我会去想农民，我说我的知识范围当中我可以做的事情。”
如今农夫山泉在深耕农业已有20年。自2004年起，农夫山泉在广东万绿湖建立了水源地，这是其在农业领域的早期重要布局之一。此外，农夫山泉还在江西赣州建立了脐橙厂，并通过17年的努力，帮助当地果农致富。
至于谁能代表真正的企业家精神，答案写在了当地果农的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