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混沌天涯客
把有趣的故事传递给更多的人。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湖南日报  ·  “棋手使用AI软件作弊” ... ·  昨天  
湖南建设投资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  坚定信心决心,达成优质业绩!湖南建投各战斗单 ... ·  昨天  
新闻株洲  ·  湖南疾控紧急提醒! ·  2 天前  
湖北药监  ·  我国海洋经济总量首超十万亿元 ·  2 天前  
潇湘晨报  ·  王力宏官宣! ·  3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混沌天涯客

我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混沌天涯客  · 公众号  ·  · 2019-09-26 17:39

正文

猪肉大涨价的时节,一直思量着为二师兄写点什么,可是写什么呢?

鼓励多养猪?这事有人在管,而且看我公众号的,估计没几位养猪专业户。

号召少吃猪?虽然我自己很少吃猪肉,但吃什么是人最大的自由,长假将至,与其到景点比拼体能,还不如找家馆子,大快朵颐。

等吃饱喝足了,总不免想点虚妄的东西,所谓饱暖思淫欲。由此我想到了王小波写过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几十年前写的,我总觉得他没写完。


先贴上他的原作,再用狗尾续上貂屁股。



01(此段摘自王小波《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插队的时候,我喂过猪、也放过牛。 假如没有人来管,这两种动物也完全知道该怎样生活。 它们会自由自在地闲逛,饥则食渴则饮,春天来临时还要谈谈爱情; 这样一来,它们的生活层次很低,完全乏善可陈。 人来了以后,给它们的生活做出了安排: 每一头牛和每一口猪的生活都有了主题。 就它们中的大多数而言,这种生活主题是很悲惨的: 前者的主题是干活,后者的主题是长肉。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可抱怨的,因为我当时的生活也不见得丰富了多少,除了八个样板戏,也没有什么消遣。

有极少数的猪和牛,它们的生活另有安排。 以猪为例,种猪和母猪除了吃,还有别的事可干。 就我所见,它们对这些安排也不大喜欢。 种猪的任务是交配,换言之,我们准许它当个花花公子。 但是疲惫的种猪往往摆出一种肉猪(肉猪是阉过的)才有的正人君子架势,死活不肯跳到母猪背上去。 母猪的任务是生崽儿,但有些母猪却要把猪崽儿吃掉。 总的来说,人的安排使猪痛苦不堪。 但它们还是接受了: 猪总是猪啊。

对生活做种种设置是人特有的品性。 不光是设置动物,也设置自己。 我们知道,在古希腊有个斯巴达,那里的生活被设置得了无生趣,其目的就是要使男人成为亡命战士,使女人成为生育机器,前者像些斗鸡,后者像些母猪。 这两类动物是很特别的,但我以为,它们肯定不喜欢自己的生活。 但不喜欢又能怎么样? 人也好,动物也罢,都很难改变自己的命运。

以下谈到的一只猪有些与众不同。 我喂猪时,它已经有四五岁了,从名分上说,它是肉猪,但长得又黑又瘦,两眼炯炯有光。 这家伙像山羊一样敏捷,一米高的猪栏一跳就过; 它还能跳上猪圈的房顶,这一点又像是猫——所以它总是到处游逛,根本就不在圈里呆着。

所有喂过猪的知青都把它当宠儿来对待,它也是我的宠儿——因为它只对知青好,容许他们走到三米之内,要是别的人,它早就跑了。 它是公的,原本该劁掉。 不过你去试试看,哪怕你把劁猪刀藏在身后,它也能嗅出来,朝你瞪大眼睛,噢噢地吼起来。 我总是用细米糠熬的粥喂它,等它吃够了以后,才把糠兑到野草里喂别的猪。 其他猪看了嫉妒,一起嚷起来。 这时候整个猪场一片鬼哭狼嚎,但我和它都不在乎。

吃饱了以后,它就跳上房顶去晒太阳,或者模仿各种声音。 它会学汽车响、拖拉机响,学得都很像; 有时整天不见踪影,我估计它到附近的村寨里找母猪去了。 我们这里也有母猪,都关在圈里,被过度的生育搞得走了形,又脏又臭,它对它们不感兴趣; 村寨里的母猪好看一些。 它有很多精彩的事迹,但我喂猪的时间短,知道得有限,索性就不写了。

总而言之,所有喂过猪的知青都喜欢它,喜欢它特立独行的派头儿,还说它活得潇洒。 但老乡们就不这么浪漫,他们说,这猪不正经。 领导则痛恨它,这一点以后还要谈到。 我对它则不止是喜欢——我尊敬它,常常不顾自己虚长十几岁这一现实,把它叫做“猪兄”。 如前所述,这位猪兄会模仿各种声音。 我想它也学过人说话,但没有学会——假如学会了,我们就可以做倾心之谈。 但这不能怪它。 人和猪的音色差得太远了。

后来,猪兄学会了汽笛叫,这个本领给它招来了麻烦。 我们那里有座糖厂,中午要鸣一次汽笛,让工人换班。 我们队下地干活时,听见这次汽笛响就收工回来。 我的猪兄每天上午十点钟总要跳到房上学汽笛,地里的人听见它叫就回来——这可比糖厂鸣笛早了一个半小时。 坦白地说,这不能全怪猪兄,它毕竟不是锅炉,叫起来和汽笛还有些区别,但老乡们却硬说听不出来。 领导上因此开了一个会,把它定成了破坏春耕的坏分子,要对它采取手段——会议的精神我已经知道了,但我不为它担忧——因为假如用绳索和杀猪刀对付它的话,那是一点门都没有的。 以前的领导也不是没试过,一百人也治不住它。 狗也没用: 猪兄跑起来像颗鱼雷,能把狗撞出一丈开外。

谁知这回是动了真格的,指导员带了二十几个人,手拿五四式手枪; 副指导员带了十几人,手持看青的火枪,分两路在猪场外的空地上兜捕它。 这就使我陷入了内心的矛盾: 按我和它的交情,我该舞起两把杀猪刀冲出去,和它并肩战斗,但我又觉得这样做太过惊世骇俗——它毕竟是只猪啊; 还有一个理由,我不敢对抗领导,我怀疑这才是问题之所在。 总之,我在一边看着。 猪兄的镇定使我佩服之极: 它很冷静地躲在手枪和火枪的连线之内,任凭人喊狗咬,不离那条线。 这样,拿手枪的人开火就会把拿火枪的打死,反之亦然; 两头同时开火,两头都会被打死。 至于它,因为目标小,多半没事。

就这样连兜了几个圈子,它找到了一个空子,一头撞出去了; 跑得潇洒之极。 以后我在甘蔗地里还见过它一次,它长出了獠牙,还认识我,但已不容我走近了。 这种冷淡使我痛心,但我也赞成它对心怀叵测的人保持距离。

我已经四十岁了,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 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 因为这个原故,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


02


我就是那只特立独行的猪,那一次从农场逃出来后,就住到了山上。农场的人几次三番地上山搜查我,每次兴师动众,从早晨搜到晚上,天黑了燃着火把,照得漫山遍野明晃晃。虽然我的胆子够大,见到这个光景也害怕,躲在一个土洞里不敢吱一声。搜山的人一趟趟从旁边经过,他们看不见我,我却听得见他们的说话。


有人发狠,一定要把我抓住,然后生抽活剥,猪肉一块块的割下来,腌制成咸肉;猪皮挂在农场大门口的旗杆上,迎风飘扬。我听出来了,这人正是组织抓我的领导,因为我的逃跑让他丢了面子,所以声嘶力竭失去了理智。


有人在旁边怂恿,山太大,林太密,人手不够,干脆放把火烧山,四面派人封堵,等火灭之后,直接进场吃烤猪。


也有人小声嘀咕,为了头猪费这么大劲,吃饱了撑的。


我一一听在耳中,我很冷,也很饿,只盼他们折腾疲乏了下山走人。终于,领导的理智战胜了情感,没有下令烧山,他们走了,我从土洞里哆哆嗦嗦的爬出来,四腿发麻,几乎走不动路。山里没有粮食吃,只能捡点野果,野果跟水果比起来,口味天差地别。可是就连这种野果,还得费劲去找。总算吃了八分饱,赶紧再钻到洞里睡会,他们搜山的时候,我是再困也得醒着,怕万一睡着了鼾声太响,暴露 目标


睡了一觉,我总算恢复了点精神,到林子里溜达了一圈,感到了无可言说的孤独。山上只有我一头猪,原来的那群野猪,因为丰收时节下山偷吃庄稼,被围堵起来枪毙了。其它的动物,有肉的能吃的,诸如野鸡、野兔、野耗子......早被村寨里饿肚子的人打了野味。转了一圈,别说找个能说话的,连能打架的都没有。


孤独中,我很想念村寨里的小花猪,也想念农场里的老母猪,但我不敢下山。领导已经在山下做了周密安排,我常去的地方,铺设了铁丝网、挖了陷阱、安排了岗哨,只要我的身影出现,全农场紧急集合,摩拳擦掌来抓猪。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