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聪为鲁迅小说画像 | 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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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聪为鲁迅小说画像

文 | 李辉

丁聪画鲁迅肖像。

丁聪先生一直与鲁迅小说有缘。

早在1943年，他就曾画过一本《阿Q正传插图》。这些插图，是他画好后经老刻工胥叔平先生再刻成木刻发表。茅盾在序言中对丁聪称赞有加，但他认为丁聪对鲁迅先生创造的阿Q这个“典型人物之复杂与深刻，矛盾而又统一”的性格，没有画出来。

不过，许多年过去，再看丁聪笔下的阿Q形象，其外貌与造型仍简练而生动之极。阿Q手持烟袋，脚踏草鞋，昂头斜视，不可一世的神态，表现出这个人物的妄自尊大与麻木。当他跪在地上，手紧紧握着毛笔，认真而用力地画圆圈时，可笑中透出可怜与可悲。不少人画过阿Q，但在我看来，似乎还是丁聪的笔下造型最传神。

丁聪再画鲁迅小说，要到三十几年之后。“文革”结束之际，他还是“右派分子”未获平反，仍在中国美术馆接受监督改造。他说，画鲁迅小说既远离当前政治，又能满足自己对鲁迅的热爱，可谓保险之举。从《狂人日记》开始，他按照小说发表顺序，将鲁迅小说逐篇各画一幅插图。这就是1978年结集出版的《鲁迅小说插图》。

与当年的木刻版《阿Q正传插图》不同，此次《鲁迅小说插图》的作品均为炭笔素描，笔触细致，更有层次。《阿Q正传》的一幅插图，仍沿用当年木刻构图与造型。其他作品的插图中，我最为欣赏《孔乙己》、《白光》、《祝福》、《肥皂》、《孤独者》五幅。

茅盾为丁聪题签。

《鲁迅小说插图》于1978年11月由人民美术出版社，扉页刊有茅盾题签。时隔多年后，茅盾与丁聪又有了一次特殊合作。这本插图第一次印刷即为72000册，一本插图书发行数量竟能如此之多，在今日难以想象，可谓天方夜谭。

丁聪《鲁迅小说插图》书影。

丁聪为我在《鲁迅小说插图》题跋。

几年前，买到一册《鲁迅小说插图》，特请丁聪题跋。他简述当年创作与出版过程如下：

画这套画时，我正在“美术馆”劳改。挤早晨、中午的空，偷偷在废标签卡的背面画成的。七八年十月，正等待“四人帮”开批判会时，它们自己被揪出来了！于是这套画才见了天日。而且在很短的日子里就被印了出来。

之后的二十多年里，我出版了好几十种作品集，算是我的“外快”。

顺便提一句，这本集子给我的编稿费是二百二十多元。

李辉属题，小丁应命。

二〇〇四年七月十一日，八十八岁矣

这里，88岁的丁聪，把1976年误写为1978年。细节虽有误，其中背景与感慨却无误。

附：丁聪画鲁迅作品插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