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对银行人来说,是拉存款大考的日子。想必现在回想昨天紧张的情景,多少银行人都是五味杂陈。
“昨天忙了一天,各种打电话拜访客户,就希望能赶在6月最后一天把任务完成。我们网点今年以来存款余额较年初一直是负增长,行长给的压力很大,好在下班前完成了任务。”华北地区一国有大行网点柜员称。
“6月最后一天,一个大客户过来转账,把钱转到别的银行,我内心都要郁闷死了。”江苏一股份行支行柜员称。
拉存款“冲时点”已经成为中国银行业根深蒂固的信贷文化,尽管国外的银行也非常重视存款,并把存款作为网点考核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但“冲时点”的现象中国也算是独有,这与多年来银行追求规模效应的发展理念有关,且预计中短期内很难有大的改变。
冲时点究竟为了什么?
如果你的朋友圈里有银行的朋友,想必你最近应该经常见到这样类似的帖子。
这不仅引起人们一个好奇,为什么这么多银行到了6月底就要可劲拉存款?
实际上,每逢半年末、年末等关键时间节点,有一个专有的名词来形容银行业声势浩大的拉存款阵势——冲时点。
可以说,冲时点已成为中国银行业的一种信贷文化。尽管近年来监管部门出台了相关政策淡化银行冲时点行为,如2014年银监会《关于加强商业银行存款偏离度管理有关事项的通知》,设立月末存款偏离度指标,意在约束商业银行存款“冲时点”行为,缓解月末、季末存款等的大幅波动;2015年央行改革存款准备金考核办法,由时点法改为平均法考核等,但很多银行并没有相应的改革行内的考核办法,冲时点的行为并没有消失。
“监管部门的改革并没有改变银行内部的评分机制和考核机制,银行还是主要依据拉存款的完成率来确定一线柜员的薪酬规模,目前看也没其他适合的考核标准。”上述江苏股份行人士称。
券商中国记者从多家银行了解到,目前不少银行对柜员的存款考核既有日均存款考核,也有时点存款考核,时点考核的历史更长,且并没有因为监管部门出台淡化银行冲时点的政策而取消时点存款考核。
这就引出另外两个问题,为什么银行如此需要存款?为什么需要冲时点的存款?
对于第一个问题,很好理解,存款是银行稳定低成本的负债来源,负债的大小支撑资产的规模。一银行业分析人士对券商中国记者表示,前几年由于中小银行在吸储能力方面弱于大行,一方面缺乏稳定足够的存款来源,但另一方面这类银行资产扩张较快,这种情况下就选择依赖同业负债来支撑负债端来源,以部分替代对存款的需求。
今年以来,央行加大MPA考核,以及银监会加强对同业业务的监管,使得这类银行无法再向过去那样倚重同业负债,所以今年以来不少银行(尤其是中小银行)对存款的需求更为旺盛。
“银行天生对存款的需求就很强。不过,即便今年以来不少银行对存款的需求变得更强,但这本身与6月底冲时点没太多直接关系。”上述分析人士说。
既然冲时点与支撑资产扩张规模没有太多直接关系,且监管部门已经改进了考核方式,那为何还要一直延续?不少受访人士均认为,主要是因为“面子上的压力”。
“除了面子工程,我想不出其他能解释这种怪象的理由了,有些银行高层甚至认为,时点存款是检验一家银行人气的关键指数。银行冲6月最后一天的存款规模,无非是为了在写年中总结和对外宣传时,能让数据好看些。”上述银行业分析人士称。
“每年6月底,四大行之间拼存款拼得很凶,尤其是在公司存款和机构存款方面,但我也想不出这究竟又何实际意义。”上述国有大行柜员称。
由冲时点引发的行业怪象
冲时点的考核压力,让银行柜员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毕竟考核能否达标直接关系到绩效奖金,这甚至催生出很多畸形的现象。
一个常见的现象叫“存款一日游”,就是为了应付6月最后一天的考核,只要保证资金在6月30日转入并待一天就行,哪怕第二天就转出也没关系。
“这种现象很普遍,银行的客户经理经常会到半年末时点找老客户帮忙应应急,也就用一天,第二天就转出。”上述国有大行柜员称。
但有时“存款一日游”并不是免费的,而是要花钱买存款。“以前很多银行,甚至包括国有大行会以很高的价格买存款,我遇到过千分之五、千分之六的返点,也就是6月30日存入1000万活期,银行可以给储户返点5-6万,不过现在不少银行已经取消了,但也存在客户经理自掏腰包买存款的现象。”北京一股份行人士称。
这甚至还滋生出资金掮客的灰色行业,这群人专门帮助银行找资金,并从中获利。此外,有受访的银行业人士介绍,银行也会从贷款客户方面切入,在授信审批时协商好存款配比,甚至银行处于强势一方的话,还会要求企业帮助银行找资金冲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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