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被称为是考古界一年一度的“奥斯卡”,始于1990年,迄今为止已举办27届。经过4月11日全天、4月12日上午的汇报和答疑解惑,4月12日下午,经过终评评委的评审和投票,2016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终于揭晓,北京通州汉代路县故城遗址成功入选十大考古发现。
北京通州汉代路县故城遗址
2016年2月26日至9月28日,为配合北京市城市副中心的建设,依据有关规定,北京市文物局、北京城市副中心行政办公区工程建设办公室责成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对通州区潞城镇的胡各庄村、后北营村、古城村等地区展开了考古调查、勘探与发掘工作。
为确保副中心建设的顺利进行,来自全国各地的9家具有考古团体领队资质的单位,总人员达2000余人积极支援副中心建设。
2016年11月24日,北京市文物局在市政府新闻办新闻发布厅举行新闻发布会,向社会媒体公布副中心考古工作中取得的成果。发布会取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受到了各大媒体的积极关注。会后近50家媒体,发布近百条信息对副中心考古工作进行了报道。
北京电视台《这里是北京》栏目并为副中心考古工作制作并播出了3集专题节目《北京城市副中心·考古进行时》按照发现、发掘、保护三个部分,分别讲述副中心考古工作的历程。
一年多以来副中心考古工作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共勘探122万平方米,发掘4万余平方米,发现了汉代路县故城城址及其周边的墓葬群。路县故城位于北京通州潞城镇古城村,该城址平面呈近似方形,总面积约35万平方米。在城址内北部清理出明清、辽金和汉代的道路,城墙基址外有城壕遗存,南城壕遗存外发现一处大面积汉代文化遗存。
据史料记载,该城址是两汉时期路(潞)县的治所。以城址为中心,在2公里的半径范围内,清理了战国至明清时期的墓葬1146座,为该城址开展综合研究提供重要资料。汉代路县故城城址保存较为完整,填补了汉代县级城址考古的学术空白。
路县故城是目前所知通州区唯一的秦汉城址。它在北京作为早期中国北方地区的政治中心、军事中心和交通中心的过程中具有重要的文化、交通、经济、军事意义。今年3月通州区人民政府第5次区常务会审议通过,将该路县遗址公布为通州区第五批文物保护单位。
副中心的地下文物保护工作与工程建设相互支持、协调配合,是践行《北京市地下文物保护管理办法》的实践,将历史元素融入城市建设发展中,使历史文化传承与副中心建设交相辉映,实现了历史与现实、考古与工程的和谐与共赢。
除路县故城外还有以下发现入选
(按年代早晚顺序排列)
泉水边穿越万年前的古营地和遗珍
发掘单位:宁夏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所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
青铜峡市文物管理所
项目负责人:彭菲
在遗址发掘出距今4800年、10000年和12000年的三个文化层位,揭示出旧石器时代向新石器时代过渡的文化序列;获取逾万件的石制品,包括各类细石器、精美的小型两面器和形制多样的石磨盘-石磨棒;还发现数枚直径不足 2毫米 的串珠,小巧、精美,是目前世界范围内旧石器时代装饰品中的最小者,在昭示制作者独特的匠心和高超的工艺水平的同时也彰显了发掘工作的精细、缜密。在最早的层位揭露出一组条带状分布的柱洞,是在我国旧石器时代遗址中首次发现的房屋建筑遗迹。在同层还发现多处具有结构特征的火塘,与同期北美古印第安人用于加工食物、具有多层结构的火塘十分相似,表明先民对火和热能具有了娴熟的控制利用能力。这些遗物和遗迹描绘了一幅贺兰山脚下的古人类群在喷涌的泉水边构筑营地、佩戴串珠在篝火前歌舞与生息劳作的壮美画卷。
▲遗址远景
▲遗址远景
▲遗址远景
▲遗址远景
▲遗址远景
跨越万年的记忆
贵州贵安新区牛坡洞洞穴遗址
发掘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贵州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贵安新区社会事务管理局
项目负责人:陈星灿
牛坡洞遗址的发掘主要取得的收获有:第一,发现并发掘了一个连续的地层剖面,这是非常重要的,是建立文化发展序列的基础。第二,发现用火遗迹、活动面、墓葬等遗迹,出土了丰富的文化遗物,包括动植物的遗存,这些丰富的发现在同一平面上,存在共存关系,我们可以借此分析当时人类的生活、生产方式等问题。第三,这一遗址在旧石器时代到新石器时代过渡阶段遗存的发现,尤其是技术特征十分清楚的细小石器的发现,为石器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课题,为学界更好地理解人类史前文化发展的关键时刻打开了一个窗口。第四,遗址所展示的文化连续发展的过程,展示了西南地区人类适应发展的过程与东部地区史前人类这一阶段的发展是不同的途径。牛坡洞遗址的发现,是从更新世末期到全新世中期,从狩猎采集经济到农业社会的一个个案,遗址所展示出来的连续性,可以清楚地透视其发展过程,为我们认识史前文化的发展过程提供了新的视角。
▲B洞近景
▲第二期墓葬
▲用火遗迹
▲第一期砍砸器、石核
史前长江中游的文明中心
湖北天门石家河遗址
发掘单位: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 天门市博物馆
上个世纪90年代在石家河遗址发现了屈家岭-石家河文化时期长江中游地区最大的城址和聚落群,同时有线索表明这里也是龙山时期整个长江流域面积最大的遗址。石家河遗址近年来发掘所取得的一系列成果,给我们带来了对这个遗址以及对长江中游地区文明化进程的新认识。第一,在这个遗址中心部位的谭家岭地点,发现了油子岭文化时期面积超过20万平方米的城址,是迄今所知长江中游地区早于屈家岭的城址中面积最大的。这就表明,石家河遗址自公元前3000至公元前1800年这1200年间,一直是长江中游地区社会和文化发展的核心地点,没有之一。第二,谭家岭地点的发掘还发现了龙山时期随葬玉器240多件,其中有很多前所未见造型,为我们认识龙山时代玉文化交流以及当时社会的精神世界带来新的契机,同时也说明长江中游地区直至龙山时代仍然是中国文明起源中不容忽视区域。第三,屈家岭-石家河文化城址东南角城墙的确认、三房湾城墙缺口发掘的城址南城门、西城壕外印信台地点发掘的大型建筑基址及其与之相关联的多组“套缸”遗迹、城内西南隅三房湾地点发掘到的大量红陶杯堆积及其与之相关的建筑遗迹、谭家岭地点该时期大型建筑遗迹的发掘都为我们进一步了解石家河古城的全貌带来了更多的证据。
▲谭家岭城垣与城壕 - 复件
▲谭家岭W9镂空玉佩
▲谭家岭W9玉人头像
▲谭家岭W9连体双人玉玦
▲谭家岭W8虎座双鹰
▲三房湾遗址废弃红陶杯局部
原始青瓷在这里诞生
发掘单位:福建博物院泉州市博物馆 永春县博物馆
项目负责人:羊泽林
原始瓷器的起源,以往主要聚焦在浙江东苕溪流域的生产区域。其实,东南沿海广大的印纹硬陶生产区域,从技术上讲,都有可能创制出带釉的原始瓷器。永春苦寨坑窑址和前两年发掘的辽田尖山窑址印证了这一点。窑址中出土了夏商时期的原始瓷器,与东苕溪流域原始瓷器的创烧几乎同时。区域考古调查发现在周边地区还有十余个窑址,是一个具有一定规模的生产区域。表明这里与东苕溪一带各自在生产印纹硬陶的基础上创制了原始瓷器。苦寨坑窑址的发掘,厘清了这一区域的生产时代,出土了有相当质量水平的早期原始瓷器。产品主要在晋江流域使用,并影响到闽江流域,西周时生产的中心区域转移到闽北地区,以后在与浙东地区的竞争中消亡。苦寨坑发掘中清理了9座窑炉,其中有几座保存较为完好,为土洞式长条形的龙窑,与东苕溪流域是不同的技术体系。总之,福建地区是原始瓷器生产的重要区域,与中原地区的联系也十分紧密。该窑址的发掘为探索中国原始瓷器的起源和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遗迹全景
▲Y2窑炉遗迹
▲原始青瓷尊残片
▲Y5窑炉遗迹
▲原始青瓷圈足
▲有打击痕迹的瓷片
高山之下的皇家祭礼
发掘单位:陕西省考古研究院 中国国家博物馆 宝鸡市考古研究所 凤翔县文物旅游局 凤翔县博物馆 宝鸡先秦陵园博物馆
项目负责人:田亚岐
中国古代国家的功能“在祀与戎”,文献记载西汉早期汉高祖刘邦在继承秦人雍四畤的基础上增设北畤,形成完整的祭祀五帝系统,并将郊祀雍畤作为王朝最高祭礼,此后汉代皇帝曾先后十八次郊雍,这些都表明在秦汉时期祭祀制度在国家政治、文化等各方面都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凤翔雍山血池秦汉祭祀遗址发现了大量与祭祀相关的遗存,确认了这里是西汉初期设立的国家最高等级、专门用于祭祀天地及黑帝的场所——北畤,是首次在秦都雍城附近发现的与古文献记载相吻合、时代较早、规模最大、性质明确、持续时间最长,且功能结构趋于完整的国家大型祭祀遗址。该遗址的发现,不仅填补了既往雍城未见郊外畤祭遗址的空白,进一步明确了雍城遗址的空间布局,而且对于研究中国古代从封国到帝国这一重要历史过程中的祭祀制度、政治制度、礼制文化等均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血池遗址地貌环境与结构布局图
▲经局部解剖发掘的“坛场”结构
▲符合古文献记载的“高山之下、小山之上、封土为坛、除地为场、为坛三垓”之“坛场”地貌特征
▲实用原大车四马长方形深竖穴祭祀坑
▲明器化原大车二马长方形竖穴祭祀坑
▲呈现规律的玉器“四组合”
“千峰翠色”的故乡
发掘单位: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 宁波市文物考古研究所 慈溪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办公室
项目负责人:沈岳明 郑建明
“夺得千峰翠色来”,便是唐代诗人陆龟蒙赞誉越窑秘色瓷的著名诗句。越窑在长达数千年的生产时间里,最引人瞩目的是“秘色瓷”的生产,古代文献中有许多相关的记载和赞誉。同时,其含义和生产情况也始终是学界讨论的重要问题之一。后司岙遗址的发掘使我们对秘色瓷的生产有了详细而直观的了解。首先,确定了秘色瓷的生产地点在今上林湖的核心区域的后司岙遗址,产品与法门寺出土的秘色瓷可以完全对应。其次,秘色瓷的生产从晚唐大中年间到五代中期。第三,后司岙窑址是一处生产水平高超的窑场,秘色瓷是其中专门用于贡御的产品,同时还生产民用瓷器,为我们提供了晚唐五代时期瓷器贡御方式的实例。第四,在生产工艺上,秘色瓷的成功烧制与瓷质匣钵的使用密切相关,使我们了解了贡御瓷器在生产上不计成本,精工制作的生产方式。特别要提到的是,这项考古工作在方法上的创新,一,窑址的发现,是先期进行了专题性区域考古调查,这是比一般发掘更高一等级的系统性的考古工作,在勘查了上林湖地区一百多个窑址以后才确定了秘色瓷的生产地点。二,水陆考古相结合,对今天已成为水库的上林湖进行了详尽了水下勘探,弄清了窑址所在位置当年的自然地貌,为探讨原料的来源和产品外运提供了重要资料。三,面对海量的人工制品,在发掘中如何处理出土资料,尝试了九宫格发掘方法和三维化全纪录的方法。这些都是陶瓷考古工作中的有益尝试并居于领先地位。
▲上林湖后司岙窑址远景
▲窑址航拍全景
▲窑址发掘现场及激光三维扫描
▲秘色瓷薰炉
▲秘色瓷盏与盏托
▲秘色瓷净瓶与装烧匣钵
中国古瓷从这里出海
近年来,宋元明时期村镇遗址的考古工作引人注目,如包头燕家梁,叶县文集,云阳明月坝等都有过万,乃至2万多平方米的发掘面积,说明城市考古工作从都城、地方的府州城向村镇遗址延伸的趋势,对研究当时的社会、经济运行有重要的意义。但相关考古工作主要是配合基本建设,主动的、目的明确的、以聚落考古或曰大遗址的考古思路来组织发掘的工作以青龙镇遗址为代表。对遗址采取网格化管理,思路明确的逐年推进,在大面积勘探的基础上重点发掘,目的是揭示唐宋江南村镇的发展变化。从目的、思路到方法都是历史时期城市考古工作的积极推进。至今,已清楚了遗址的范围和地层,发掘了以建筑基址为代表的大批遗迹,特别是隆平寺遗址的发掘,弄清了民间建造性质的塔基结构和建造方法,出土了重要的文物,并推定其在港口运行中具有灯塔的功用。青龙镇发掘最重要的收获之一是,出土的大量瓷器证明了这是一座重要的海上贸易港口城市,唐宋时期集散的货物来源明显不同。使我们认识到同时期在扬州、明州两大港之间的吴淞口还有一个重要的海上贸易港口,为解决长期以来使学界困惑的晚唐到南宋时期某些外销产品的输出路线的问题提供了重要的资料,相关的成果还使我们接近于得出这是一个主要面向朝鲜半岛和日本的专门港口的结论,是海上丝绸之路研究的重要成果。
▲隆平寺塔基航拍照(上为北)
▲唐代长沙窑青釉褐彩执壶
▲隆平寺塔地宫(南-北)
▲铅贴金阿育王塔
▲木贴金释迦牟尼涅槃像
揭开山西古代陶瓷业的神秘面纱
发掘单位:山西省考古研究所 河津市文物局
项目负责人:王晓毅
做陶瓷考古的学者有一个认识:改写中国陶瓷史要靠山西地区瓷窑遗址的发掘。因为在山西这样一个山环水绕的地方,通过不同的山口道路分别与河北、河南、陕西的重要制瓷传统相关联,又在山西内部使这些不同的生产传统相融合,碰撞出创新的火花。遗憾的是长期以来山西地区的陶瓷考古工作比较零散,系统的、成规模的发掘工作近乎空缺。河津固镇窑址的发掘是在先期开展专题性区域考古调查的基础上,选定核心区域的窑址进行发掘,取得了重要的成果。首先,发现了重要的遗迹,特别是从作坊与窑炉的分布上,可以看到成组的对应关系,是在同时运行的,这是探讨古代手工业生产的生产组织形式和管理体制的珍贵资料;以往很少发现,也还没有引起充分的关注。第二,出土的宋金两代丰富的遗物,使我们对山西地区宋金时期瓷器的生产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可以看到,河津窑在生产和装饰工艺上与两个地区相关联,即通过晋城与河南焦作地区关联,通过长治与河北磁州窑关联。发掘出土的瓷器面貌十分丰富,釉色多样,装饰丰富,质量也有精粗之分。以往从考古遗迹中出土的和国内外博物馆及民间收藏的,不大清楚产地的一批瓷器,现在可以使其认祖归宗了。
▲一号作坊、Y3和Y4复原图
▲四号作坊剖视图及平剖面图
▲ Y1平剖面图
▲素烧花口长颈瓶
▲ 白地褐画花草叶纹“马家椀工”款瓷碗
▲白釉剔花填黑缠枝牡丹纹八角枕
古代矿冶生产的完整画卷
发掘单位: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 桂阳县文物管理所
项目负责人:莫林恒
桂阳有千年矿都之美誉,是清代铸币金属原料铜和锌的重要产地之一。在桂阳县仍存在数十处古代矿冶遗址,经过考古学家的详细调查,选择了桐木岭和陡岭下清代炼锌遗址进行了发掘。
发掘的重要收获是在聚落考古理念指导下的矿冶考古新突破。通过对遗址的全面调查,确定当地采用“以矿就煤”的生产模式来降低冶炼成本;通过对遗址中心部位冶炼平台的整体揭露,完整复原出冶炼场址的功能结构布局。这对于认识古代手工业场址的功能分区、工艺流程、生产规模、工人的生活及生产力状况都有重要参考价值。
桐木岭遗址出土了国内迄今发现保存最为完整的古代炼锌槽形炉及相关遗迹遗物,可全面复原当时炼锌工艺流程;发现的硫化锌矿焙烧炉及焙烧工艺系中国古代炼锌史上的一大技术进步;遗址中还存在铅、银、铜等其它金属冶炼的活动,多金属一体冶炼是中国矿冶考古的首次发现,说明对矿石的综合利用程度进一步提高,凸显了中国古代科学技术的先进水平。
▲桐木岭遗址全景照(由南向北)
▲ 桐木岭遗址功能分区图(由北向南)
▲ 槽形炉1冶炼作坊(由南向北拍摄)
▲ 第二冶炼单元遗迹分布图
▲ 槽形炉冶炼工艺复原图
▲河床上疑似洗矿槽
来源:北京市文物局官方微信“北京文博”、中国文物报社官方微信“文博中国”